就这样,玲云筱拉着粪车,一家接一家地为村民们清理茅坑,而她所获得的酬劳大多只是些简单的干粮。其中最慷慨的一户人家除了支付正常的酬劳外,还额外赠送了一颗冰糖。
甜丝丝的冰糖入口,玲云筱那张苍白而无表情的脸上,才终于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绽放出了少许微笑。
直到夕阳西下,玲云筱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收粪工作,拉着粪车准备前往村里负责统一收集粪肥的那户人家。
一路尾随的李寄秋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但他不太敢去帮忙,生怕与对方交互会引发不可预知的意外。事关玲云筱的生死,自己实在不敢去冒险。
“恶心!恶心!恶心人!!!”
正当李寄秋心中难过之际,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尖叫声。他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孩子正站在不远处,对着拉车的玲云筱恶语相向。
“真臭!臭死了!!”
“离我们远点,你身上都是屎!”
“你把我们回家的路都弄臭了,讨厌!!”
那些孩子一边骂着,一边捡起地上的泥巴扔过去。尽管他们的准头并不好,但还是有几块烂泥砸到了玲云筱的身上和头发上。
玲云筱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淡漠的表情,只是全神贯注地拉着身后那辆远远超出她身体承受能力的粪车。
目睹这一切的李寄秋怒火中烧,伸手就想要掏枪。然而,刚一触碰到冰冷的手枪握把,他那暴怒的心情便迅速冷静了下来。
即便不谈杀小孩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自己也必须得克制住进行干预的冲动。在这种一穷二白的村子里当孤儿,后面保不齐还会有更高血压的事呢。
在昏黄的天色下,玲云筱那纤细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终于,在天色渐暗的时候,她把粪车拉到了收粪的地方。收粪的大爷随口夸赞了玲云筱能干又懂事,给了她一袋红薯作为酬劳。
像对待其他给自己酬劳的大人一样,玲云筱恭敬地向大爷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背着那袋红薯默默离开了。
李寄秋有点好奇她晚上会住在何处,却没想到对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来拐去,最终来到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边。
借着皎洁的月色,玲云筱脱下衣物,蹲在河边的石头上用力地揉搓着,试图将衣服上沾染的粪便彻底洗净。洗了半个多小时后,她又缓缓坐入河中,开始认真地清洗自己的身体。
即便自己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孤儿,她也极看重个人的清洁卫生。
尽管只有五六岁且发育极度不良的玲云筱几乎没有明显的性征可言,但李寄秋仍然自觉地转过身去没有偷看一眼,就像两人日常相处的那样。
清洗完衣服和身体后,玲云筱身着湿漉漉的单衣回到了村子,径直走向位于村子角落的一间低矮平房。
这里并非她的家,因为从用茅草席遮掩的窗户里透出了丝丝光亮,显然里面已经有人了。
“叩叩。”玲云筱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快进来吧,还敲什么门啊。”屋子里传来了略显苍老的应答声。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位满脸慈祥、老态龙钟的奶奶出现在门口,“来了孩子?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玲云筱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走进了屋内。在她双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原本紧绷的身体仿佛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李寄秋也旁若无人地推门进了屋子,进去后他才注意到房门内侧竟然没有锁或者门闩。不过,再环顾一圈室内的简陋陈设,似乎也确实没有上锁的必要。
屋内连电灯也没有,右边是简陋的土灶,地面上散落着几片干枯的菜叶和烧焦的柴火。一张破旧的木桌摆在屋子正中央,桌面凹凸不平,边缘被磨得油光发亮,上面放着一盏散发出微弱光芒的油灯,以及两碗早已失去热气的饭菜。
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张旧木板,下面垫着几块砖头,勉强充当着床架。这便是床铺了,床上仅有一条单薄的棉被,一层薄薄的褥子,以及一张陈旧的床单。
整间屋子里甚至连一个衣柜也没有,只有一个用竹子简单搭成的衣架,上面挂着几件已经洗得发白、补丁叠着补丁的衣服。
“奶奶,这是我今天挣来的东西。”玲云筱将挎包和袋子放在厨房里,随后将里面的食物逐一取出,分门别类地存放到了不同的陶罐中。
“先吃饭,吃饭!”老太太把玲云筱拉到桌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饭都快凉了,赶紧趁热吃,吃凉的对胃可不好......”
“咦?你怎么又跑到江边去洗澡洗衣服了?”老太太摸到对方湿漉漉的衣服,原本还满是笑意的脸庞立刻沉了下来,“都跟你说过了,回来让我来洗!用肥皂洗得更干净!这么冷的天,在江里洗澡万一着凉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