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画晚霞、落日、海浪。
那是一种氛围感的表达,多一片云,少一片云,多一抹阳光,少一抹阳光,多一滴浪花,少一滴浪花。
都无关紧要,也都无伤大雅。
可以删删减减,可以涂涂改改,可以修修刮刮。
只要表达出五官的氛围,便娇俏可爱。
轮椅上的女人,她则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她的漂亮清晰有力,她的美清晰有力,她的姿容,是某种美的写实的具象化的纤毫毕现的隽永表达。
给你画笔与画刀,你也不知应该要怎样修改。
甚至你伸出画刀去,触碰到画布的瞬间,你会觉得要不然画布会瞬间如雾气般散开,你的画刀穿了过去。要不然,你会听到“叮!”的一声轻响,你手里的画刀将被直接弹开。
因为她漂亮的坚不可摧。
顾为经在画《炽热的世界》的时候,避开了刻画女主角人物的脸部,所有的人像都是侧着身,或者给一个让人追寻的背影,因为他做不到描绘那种美。
从图片、视频到真人。
从远远的眺望,到近在眼前。
顾为经心中那个让人亲近的伊莲娜小姐的幻影破碎掉了。但是,顾为经心中那个漂亮的伊莲娜小姐,近在咫尺,反而漂亮的让人心神恍惚。
无关情欲。
只关于美。
关于美的威严。
她朝着你伸出手,那种万籁俱寂,那种铺面而来点压力,完完全全不是面对海南鸡饭、中华绒螯蟹或者珍宝鱼,能够替代的。
所以。
顾为经笑的很艰难,顾为经笑的一点也不舒服。
……
伊莲娜小姐有点不舒服。
年轻人脸上浮现出的笑容,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盘菜。
又是一个讨好的、羡艳的、油乎乎的微笑。
这不是她所期待的对方露出的反应。
如果安娜想要看到的是一个讨好的、羡艳的、油乎乎的微笑,宴会厅里到处都是,她为什么专门认识对方呢?
很奇怪。
安娜来到晚宴后,每一个人都在向她微笑,每一个人都在跟她打招呼,可她进入宴会厅,便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年轻人。
早在她下意识的把那个人的身影和电视台照片上的人对应起来之前,安娜就知道,对方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他是顾为经。
能在宴会厅喧闹的角落处,穿着廉价的西装,远离喧嚣,不融入,不靠近,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的人。
要不然是他在装腔作势。
要不然……他的内心应该会非常的富足,比四周那些闪烁着光辉的水晶酒杯和镀铬餐具更加的宁静富足。
能画出《紫藤花图》或者《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的画家,应该便是这般,带着金黄阳光一般的宁静气质。
但这个笑容……却让安娜有些失望。
他甚至还不如那些人笑的圆滑舒展,唯一不算糟的是,伊莲娜小姐没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多么浓烈的情欲色彩,至少这个眼神很干净。
“出于礼貌,你现在应该握住我的手不是么?”
安娜盯着对方的眼睛。
……
对上那双栗色的眸子,顾为经忽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女人的脸,已经恍惚了太久。
他想起了老杨嘱托他的第二项攻略——“千万别盯着人家一个劲儿的看,望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没出息。”
随即顾为经挪开了视线,侧过了头,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顾为经。”
他握住了对方的手。
幸好。
没有像顾为经出神想象的那样,自己的手会穿过对方的影子透过去,亦或他会触碰到如冰雪雕塑一般坚硬冰冷的物体。
伊莲娜小姐的美坚不可摧。
伊莲娜小姐的手,略微有一点点凉,却是一双柔软纤长的女人的手。
只是,在移开视线的那一刻。
顾为经感受到了一种焦渴感。
从美到平凡,从惊艳到普通的焦渴感。平凡并不难熬,如果你未曾见过完美的巧致。
他侧开头,就像刚刚凝视完火焰,明亮的光线在视网膜上绘出的视觉留影,她的脸依然残存在顾为经的思维里。
闪着光。
……
那双区别于脸上的笑容,唯一让她感受到清静与安宁的眼神躲闪着离开。
这让安娜更加的不开心了。
她并不讨厌被对方这么注视,她讨厌一些人的注视,但身前的年轻人,身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