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与抱住李芷的裙褥,哭的不能自已的弟弟不同,刘嫣冲了出来,紧咬住唇,面色惨白,咚的一声跪在刘陌脚下,叩首道,“妹妹求求你,饶了我母妃吧?”
“饶?”刘陌淡淡一笑,看着这个与自己有着一半血缘牵系的妹妹。过去的十年里,她一直很安静。似乎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
“我为什么要饶了她,你可知道,你的母亲,试图伤害我的娘亲呢。”他慢慢道,心中并无一丝怜惜。
刘陌想,他懂了父皇要他来见李芷的意思。
他很心狠。除了对娘亲和早早, 对别的人,并无半丝不忍之意。
但刘彻认为,他还不够心狠。
皇家这个地方太污浊。而皇家的人又太不安宁。哪怕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公主,又何曾是简单的人物?而刘彻,是想让身为大汉储君的他,更清楚的看清后宫的污浊吧。那种不甘,嫉妒,会生生的毁了一个人。
“可是,”刘嫣喊道,“她是我的母妃啊。”
“那又如何?”与他无关。
刘嫣渐渐落泪,却无比冷静,“太子哥哥今日如此行事,不怕他年有一日遭报应么?”
刘陌失笑,道,“我很乐意看着,那一日到来之时,你如何来讨回你的报应。”
“但是,”他徐徐道,“盖长,你似乎弄错了。能够决定饶不饶你母妃的,并不是我。”
刘嫣怔了一怔,跪在廊上的身子微微瑟缩。
“看在你是我半个妹妹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只要你能往宣室殿,求得父皇饶恕你的母亲,我自然不会动她,如何?”
女孩闻言,微微抬了眉,却又终究颓然跌坐在地。
刘陌冷哼一声,负手吩咐道,“动手吧。”
内侍领命,捧出盘中白绫,抛过绯霜殿的雕梁。
“将皇三子和盖长公主带走。”刘陌吩咐道。
李芷微微一笑,站上了矮墩。安静的,将颈项穿过白绫打过的结。
踢开矮墩之前,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夜如其何?夜未央啊。”
夜如其何?夜未央。
虽然李婕妤已经自裁,刘彻也已下旨,处置了李氏满门。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此事,暂时不要让陈娘娘知道。”刘彻吩咐道。
于是,御医署与未央宫里变了天的时候,陈阿娇在长门殿,听着飞泓转进来的消息。讶异重复道,“那宁澈,在各地转了一圈后,最后在齐都失去了踪影?”
“是的。”绿衣颔首道,“飞泓蜡丸里是这样说的。”
阿娇放下了怀中暖炉,微笑道,“看来,这齐王刘据,倒不简单呢。”
“暂且不要理这个,”绿衣颦眉道,“陛下派人封了御医署,我们却探不出消息,娘娘觉得如何?”
“陛下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陈阿娇却不以为意,道,“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毕竟服了动过手脚的药近半个月,刘彻也无法猜到,陈阿娇是否怀孕。
“陛下,毕竟时日尚短,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失察,御医署的人都将获罪。只是,在此之前,还得解决一些问题。
“其实,无论是否受孕,煎一副芜子汤即可。”
便是没有受孕,喝了也无大碍。
“若阿娇真的有孕呢,”刘彻冷笑道,“你们能保证,芜子汤不伤身么?”
“这,”御医们俱都迟疑,有人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娘娘近次葵水什么时候去的?”
建章宫自然有记录这些事情的女官,答道,“大约是十日前。”
那便还是有可能受孕了。而陈娘娘的身子,到底还是求稳为好。虽说越早喝芜子汤,对身子伤害越小。但万一出了问题呢。
而且,御医们渐渐神情凝重,若有了皇嗣,陛下真的属意打去么?
刘彻淡淡叹息一声,终于颓然道,“再看一阵子吧。”
入夜的时候,他负手来到长门殿。阿娇正在烛下画着些东西,抬眉看见他,淡淡微笑,道,“你回来啦?”
“嗯。”他颔首,在内侍的伺候下,脱去了大氅,问道,“你在画什么?”
“等画好了再给你看。”阿娇道,“我听说你今日赐李婕妤自裁,她做了什么事?”
刘彻蹙了蹙眉心,叹道,“娇娇不要问吧。”
他曾经许诺要守护她,到头来却让人在眼皮底下将她伤害。
阿娇耸了耸肩,记忆里,在未央宫里刘彻的妃嫔中,李芷是安静清雅的一个,还让她看的过眼。因为自甘泉宫后,刘彻再也没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