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茫然的点了点头,讲述的太监好为人师,指点他道:“咱们皇爷性子最是温和,平素就是对咱们这些奴才也少有打骂,这次一定是气的紧了。”
小太监刚想继续问几句,却见讲述的太监突然一脸惊恐地跪下。
小太监往身后一看,原来是内阁首辅张大人正巧经过,撞上了他们俩人闲话,他连忙也跟着跪下。
“奴才见过张大人。”
俩人都冷汗直冒,觉得自己死期将至。
谁料张大人只是笑吟吟地叫起了,并未有任何为难。
等张士波走远,俩小太监茫然地站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琢磨:难道张大人没听到他俩的闲话?离这么近,不应该没听到吧?许是他耳背?
带着无数心头的疑惑,俩小太监继续站岗了,可这次俩人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绝不敢再闲聊一声半句了。
张士波走到大殿门口,略站了站,整理了身上的衣冠,这才稳步走入殿内。
大殿里已有许多臣子在那里候着了,见张士波进来,纷纷互相见礼。
“张大人来了。”
张士波也轻微颔首回礼。
他不着痕迹的环视一周,见吏部尚书郭常站在一旁,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谁都没有言语。
另一边,内阁次辅汤意行脸色严峻的站在那里,见张士波进来,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个头。
张士波前后看看,发现没有武安伯顾彼之的身影。
他心里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未等他想通,嗡嗡作响的大殿内肃然一静,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士波回过神来,就看见皇上风风火火的大步走进来,坐在上首的龙椅上。
这也就意味着今天的大朝会开始了。
户部侍郎严均上前一步,奏对各府邸报:
“微臣请奏,现全国三百二十八座州、府,一千五百七十三座县,都已将今秋粮食产量及税收上报户部,据各府上报之数统计,今年粮食产量共一千三百四十万余石,税谷一百三十万四千余石。”
此话一出,惊起满室哗然——
虽然诸多大人们多少知道些风声,但是确切的数据出来之后还是觉得很震惊,知道产量不高,却没想到产量这么低。
张士波站在群臣之首,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户部尚书何广为补充道:“各州府上报的今年秋收粮食产量均不尽人意。这些税粮就连年初放开的赈济的粮仓都填不满,可以说这一年国内的粮食储备不禁没有增加,反而越来越少了。”
众臣交头接耳,朝中议论纷纷,仿佛又要向着如同菜市场一般的聒噪前进。
“这可如何是好?”
“此乃民生大计,如此下去,恐怕要动摇我朝国本啊!”
“今年怕是又要有流民了……”
汤意行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身后有大臣见他不说话,急了,问策请教道:“汤相公快快出谋划策,您点子最多,为我等指点迷津啊!”
这时候御史台的众人仿佛约好了一般,义愤填膺,纷纷站了出来。
“汤相公能说出什么良策来!今年下种的粮种全是武安伯的夫人献上的!汤相公和武安伯关系甚佳,说不定就是他们背后串沆瀣一气,串通好的!”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不理睬与他们争辩的其他人,御史们直接高举笏板,上奏皇上:
“臣弹劾武安伯及其夫人,所献粮种皆为废种,粮食产量不仅没有达到他们口中夸夸其谈的数目,反而比之原来还要减产许多。此行上欺天子,下愚百姓,实乃荒唐至极、十恶不赦!”
“微臣附议!”
“微臣弹劾户部尚书何广为、侍郎严均,罔顾皇恩,监察不力,造成今日之局面,此二人罪责难逃。”
“臣附议!”
皇上沉着脸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望着底下热闹的像菜市场的场面,面色阴沉。
郭常听着御史们的弹劾,老神在在,心中底气十足,既然上报到京城的数据已成定数,那么说明他们的谋划和布局已然成功,局势已经定下来了,武安伯一家再想翻盘,难如登天。
终于,静坐高位的皇上听不下去了。
“够了!”
朝堂为之一肃,但是虽然朝堂之上安静下来了了,可是朝臣们的心里仍然翻江倒海,已经有聪明人看出来了,这是一场世家向新贵发起的战争的冲锋,更甚者,这场发难表面上是在针对武安伯,实际上,世家的剑锋所指乃是换皇位上那个登基不满一年的新帝。
皇上脸色晦暗不明地扫视了场下心思各异的臣子们,半晌,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