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很快便卷着呼啸的东风吹卷起地面上的枯叶，打着呼哨地吹向空空的巷口。

    “瑶瑶。”

    大清早，窗外窗棱上挂着长长的冰凌条，挂着雪的枯枝上停驻着两只偶然停留的雀儿。

    闻言，扑扑楞楞的声音响起，是鸟雀离枝的声音。

    顾瑶刚刚关掉闹钟，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指试探温度。

    随即，手指飞速地缩紧了被子里。

    “妈，我很快就起了。”顾瑶扬声道。

    因着几天晚上睡不好，橙橙暂时就待在陆妈妈房里。

    顾瑶摸了摸身旁，顿了顿，才意识到被窝里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

    和小家伙睡得久了，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虽然，小家伙晚上有时候会很闹腾。小家伙和她一起睡着，顾瑶也经常觉得被子盖不紧。

    但是，没了小家伙在身边，顾瑶心里又有些淡淡的失落感。

    早上，用热水洗了漱。

    出了房门，先是被一股冷气冻得猛然缩回屋里。

    但是随即，顾瑶又探出头走出去。积雪深深，满目素白。

    踩在外面依然飘着雪花的积雪地面上，顾瑶踩出了几个深深的印子。

    呼出一口气，面前模糊片刻。

    顾瑶用已经有些凉了的手揉了揉脸，这才从枝头上摘下一朵嫩黄的腊梅放在手心闻了闻。

    冬天来了，年节也近了。

    元旦将至，街巷里到处挂了红红的灯笼。

    一片迷蒙白雪里，明亮的彩色LED灯闪烁着。在夜色里，带着一种过分明艳的色彩。

    而顾瑶，也在期待着陆西臣的回来。

    陆西臣和她打过电话，说是春节前回来。

    顾瑶有些惊喜。

    原本，陆西臣不打算回来的。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西臣，准备回去？”某次告别孙栋的时候，孙栋忽然问他。

    “是，已经快要过年了。”

    目光落向窗外，大朵的雪花像是棉絮一样落下来，像是要倾尽全力地要把这个世界涂成纯洁的白色，干净剔透。

    “静雅过年也想回去，你和她一起回去？”

    两人走在长长的连廊上，孙栋忽然问他。

    “身体受得住吗？”陆西臣有些诧异地问。

    是的，在顾瑶生橙橙之前的两个月，也就是七月的时候，孙静雅生了个小男孩，小名大宝。

    陆西臣每次看到大宝的时候，就不禁地想起顾瑶，和橙橙。

    听顾瑶说，小家伙很听话，很喜欢发呆。

    顾瑶还说，小家伙很像他，眉眼像他，性子，似乎中和了他们两人……

    具体如何，陆西臣不大敢确定。实在是，顾瑶的形容，有的时候太抽象了。

    嘴角无知无觉地勾起一个笑，陆西臣看着那玻璃外的冰雪世界的目光，更柔和了些。

    “静雅她，想和过去做一个告别。这次回去再回来，便不再回去了。怎么样？陪她一起吧？我有些不放心。”

    孙栋再次道。

    但是，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陆西臣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轻摇了摇头。

    “老师，秦汉不陪静雅吗？在她需要他的时候。”陆西臣声音很淡地问道。

    “我觉得，这种告别过去的时刻，我还是不要在场的好。您觉得呢？老师。”

    孙栋定定地看了陆西臣一眼，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说的对。”

    他也该从某种自己创设的幻象里走出来了。

    眼前的男人，是已经有了妻子的。而雅雅，也是有了自己家庭的。

    终归是，有一些遗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