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上官旬邑瞪大了眼睛,“秦州城池薄弱,常年冰封易攻难守,而且凛风关防线绵延百里,不可能抽调出大批的北平军调往秦州驻防的。”
“我只带上虎头营三千人。”
“不行,这太凶险了,王爷和王妃就您这么一个儿子,要去也是末将去。”上官旬邑脱口道。
“只能我去。”陆子羽淡然一笑,“因为只有我最清楚秦州的一切。”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已经忘了如今意气风发的世子在小的时候其实是一个病秧子。那年夏天,他患了一场要命的大疾,虽然最终诊治了过来,但却落下了气血虚弱的病根,不要说像他的父亲和爷爷那样横刀立马了,就连能否成年都未可知。
后来,凛风关来了一个云游的僧人,他说他有办法去除世子的顽疾,他让年幼的世子跟随他去极寒之地生活,且日日于雪中赤膊习武操练,五年之后,若还活着……便与常人无异。
对于将门世家的北阳王来说,陆家男儿若不能立身于行伍那便是莫大的耻辱,在他看到王妃双眼含泪的点头之后,他便闭上眼摆了摆手让道士把陆子羽带走了,而那个地方便是秦州。
五年间,僧人带着陆子羽爬遍了秦州附近所有的山川,因为只有山上才是最冷的地方,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爬山,大雪纷飞的山林中,瘦小的陆子羽就那样喘着粗气日日赤膊操练,稚嫩的呐喊和认真的表情令人动容。好在老天常佑赤诚之人,五年后,陆子羽不仅活了下来,还在僧人的教导之下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枪术底子,这才有了后来那个手持虎头枪,令混邪骑兵闻风丧胆的北阳世子,可那个僧人却消失不见了,至今仍没有一丝音讯。
“可……”上官旬邑还是一万个不情愿。
“我意已决,勿再多言……想必父王也一定会同意的。”陆子羽觉得如果能用自己的命去最大限度为北平军主力的支援争取时间,保住北境,那么小时候在山林间的苦就没白吃。想到这,陆子羽伸手扯了一根麦穗,不羁地咬在嘴边,他一向不习惯过于沉重的氛围。
明疆国的船只沿着曲江自云京一路南下已经到了泓河的分流处,望着奔腾而去的泓河水,站在船头的沈秋亭满目萧然。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还在泓河里游过泳,可现如今它却已成了宁朝的内河;而曾是明疆的门户、依险而建的泓南四郡作为宁朝的州府也已经十年有余了。
束云阁辞行那日,少主无奈的表情历历在目,他终究还是没能兑现在病榻前对皇后的承诺。为人臣者,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一时间悲从中来的沈秋亭跪在甲板上,失声恸哭,几度昏厥,口中不停地高喊着:“山河破碎,少主蒙尘,泓河入海,曲江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