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撇了撇嘴瞅了一眼慧妃,无奈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朕不管了。”
“臣妾遵旨。”慧妃欢喜道。
乍暖还寒,岁夕临近,战败之后笼罩在大宁臣民心头的低落已经渐渐被街头巷尾的桃符和年画一点点地擦拭而去。
次日清晨,下了早朝的众官员们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北境战事、和亲事宜终于结束了,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的他们也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年节,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刘大人,太子战败被幽禁,害的公主也不得以出绛元纥,大家在背后都议论得很厉害,和亲的时候没见到太子的身影也就算了,可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上朝,太子还是没来啊。”一名朱袍官员刚出了南宫的门便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陛下不是说了吗,京郊太庙罚跪三个月。”紫袍官员不以为然道。
“自从常王替代太子理政以来,一应事务他处理的很是妥当,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已经动了废储之意,想借此机会试练一下常王的能力。”
“张大人慎言。”紫袍官员侧过脸一脸严肃道,“陛下的心思,不是你我作臣子的能猜测的。后天就是年夜了,张大人还是早些回家看看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吧。”
常王府前,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身着亲王朝服的穆之寻哈了口冷气,搓着手地从上面走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好像又冷起来了啊。”
“可不是吗,殿下,本以为年前就没了雪,可看这样子,今晚势必还要有一场大雪啊。”
常王一进门就笑呵呵地和打扫庭院的管家仆人们闲聊,但外面的气温实在是太冷了,他没说几句便钻进了屋内的暖阁中。
“殿下回来了。”轻柔关切的女声从里屋传来,螓首蛾眉的花逐月缓缓走了出来,髻间的金簪玉钗和精致的妆容看起来颇有几分王妃的感觉。
“嗯,你吃过早膳了吗?”穆之寻随口问道。
“还没呢?这不正等殿下回来一块儿吃呢嘛。”花逐月笑道。
“我就先不吃了,还有点事要出去,你先吃吧。”穆之寻说着便脱下了朝服,让侍女给他换上平日穿的常服。
“我来吧。”花逐月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了衣带。
伸展双臂的穆之寻看着镜中花逐月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换衣服的样子,嘴角不禁漏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原以为自己不替她揭发郑观,她会如何闹腾,却不想自从他出使元纥回来之后,她就变得老实多了,再也没有向自己提过那些信件的事情,“哎,女人……终归是女人啊。”穆之寻在心中暗自叹道。
“好了。”花逐月满眼爱慕地欣赏着穆之寻镜中的身段。
却不想得意的穆之寻竟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她,下巴肆意的贴在了她的颈间,低语道:“等我回来。”
“……好”花逐月娇美道。
穆之寻心满意足地理了理领口,扬长而去。
只是……他着实不应该忘记。玉奴娇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逢场作戏。
日暮西山,此刻位于云京城的西南角的天牢显得更加死气沉沉,关在这里的都是京畿的死刑犯,每年秋后都会换一大批人,本来是归刑部管辖的,但自太宗朝以后,为了帝权的方便,便把它交给了殿前司的讼狱署负责。
暗淡的光线从沉重铁门敞开的缝隙中透入,面无表情的穆之寻抬脚走了进来,湿漉的寒气和刺鼻的味道让他抬起袖口捂住了口鼻。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披斗篷看不清相貌的人。
“殿下这边走。”狱卒看守在前方躬身道。
一间间的牢房映入穆之寻的眼帘,里面关着的毫无例外都是满身伤痕、面色黑黄的犯人。这是穆之寻第一次来到这,那些作奸犯科的犯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哭嚎,静的可怕的天牢只是偶尔传来犯人们挪动身子时干草的窸窣声。
“他们怎么都不做声。”穆之寻问道。
“刚进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喊得响,这人啊,只要上了刑招了供,就都是这般模样了,估摸着是知道自己下场以后就变得聪明了,倒不如省些力气。”看守回答道。
“郑观在哪?”
“殿帅在里面,住最好的牢房,每天三遍打扫,饭菜也都是直接从殿帅府里送来的,小的们不敢有一丝的怠慢了,说不定哪天陛下一高兴,小的们还指望殿帅提点呢。说起来,小的在这当值已经几十年了,进来的大官见得也不少了,可他们和外面那些寻常犯人不同,十有八九都会再次放出去。之前有一个大官,几乎都快被打死了,第二天却又接到了恢复原职的旨意,只是可怜了那几名动刑的小吏,后来都被发配到了边疆,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小的从那以后就不敢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