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面色稍稍缓和,心态也渐渐稳定下来了。既然李承乾不愿站在自己这边,她也不惜要他的首肯。从今以后在公事方面,她会把他与反对自己的官员一视同仁。
李承乾在刺史遣散官员后,找了由头逗留半晌,打探一阵儿刺史的口风,确认刺史没有明显偏向秦英的意思,才回到厢房准备拿些无聊的俏皮话哄她。
昨天他是不忍看她辛苦熬夜,才提出帮秦英修缮帛书的。并非信她真有本事,能彻底解决河东水患。
若论固执己见,他俩其实是不相上下的。
他站在厢房门口静静看着秦英日益消瘦的背影,眼里满是心疼与无奈。如今只是去山里踏勘,她就这么拼命了,若她以后领人治山,岂不是要把自己累得脱形?经过一番挣扎,他还是没法放开手叫她做想做的事。
李承乾轻轻走过去,伸臂环住她仅仅一握的腰身,低头凑近了她的耳畔,叹道:“刚刚是我失言了,你别在意好不好?”态度无比伏低,心意却很强硬。
秦英忽然侧头凝望着他,用着有些犀利的眼神:“殿下,若无关注民生之心,占着储君之位岂不是贻笑大方?”
记忆中秦英已经许久不曾称他殿下。
如今这声殿下配着那句诘问,简直就是诛心之言。
李承乾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他心里盘桓着很多说辞,然而在她的气势面前,都是极其苍白无力的。要怎么说出口,我不愿眼见着你四处奔波操劳。
在他沉默的时候,秦英抬手拂开了他的拥抱,又波澜不惊地说道:“殿下若是无意守护天下,不如将手中权柄,移交给能胜任君主的人。”
只见李承乾毫无表情的冷淡面孔,终于浮现一丝裂痕,他眯了眯琉璃般的眼眸,把眼前的小家伙压在桌案上,一字一顿道:“……秦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