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龁从十岁开始入军,起初一直做的是后勤兵,直到他十五岁,才斩杀了第一个敌人。
如今他未到十,却独自领军数十万,在整个秦军里,数百年以来,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这正是因为他从十五岁之后,就见多了死人,见惯了战场。
不经历实战,就没有经验,不经历惨烈的现实,只会把人命当做数字,把战事当做故事。
但他并不想让孟山看见真实的战场,至少现在不行。
他们被迫走上战场,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改变天下人的命。
但这个世界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这个世界的孩子们,不应该从小学习的不是仁义礼智,而是如何斩首如何杀人。
就连丁进,偶尔也会和孟山聊聊天,教他识字。
他常和孟山说的话是——“小子,你的运气很好,也很不好,运气不好,是因为你生在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但你的运气也好到了极点,因为你的身边,有那么多人在保护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外面捡垃圾吃,有时候连垃圾都没得捡……”
“说这个干嘛,记住了,无论是那个白胡子爷爷,还是先生我,又或者是苏仲,王将军,江符师……我们很快都会离开你的,你的路,最终必然是你一个人走。”
孟山懵懵懂懂间,大概听进去了些什么,他仰着头问:“你们都要死了吗?”
丁进“呸呸呸”了几声,“说什么晦气话!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但说完这话,他还是会补上一句,“这个世上,有多少人能活到百岁呢?唉……”
能活到四十岁,便已经算是长寿了。
秦赵两国之间的决战,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这四十万人命,真能染红雒水吗?
这四十万人命之中,十几岁的人有多少?二十岁的青壮年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谁又能有活到百岁的机会呢?
从年后开始,秦兵就疯狂攻击赵军阵地,大战不多,小战不少。
丹水东北方向,从南往北,赵军构筑了条坚不可摧的防线,一条自丹水最北段开始,从北往南,一直到泫氏,第二条从长城上的故关起,沿着小河谷往南,同样延伸到泫氏。
这两条防线虽然都是从北往南,但并不是一个北方的,如同v字形,都在泫氏交汇。
第条同样是从故关起,沿着更东边的大河谷往南,延伸到米山。
这条防线,自北至南,形成了一整块铁板一般的防御阵地。
不仅如此,在这条防线的,那座横亘东西的山脉之上,廉颇还令人修建了一条易守难攻的长城!
东西,南北互相支撑,
山脉,河谷,城邑连成一片!
按理来说,依据这样的坚固阵地,赵军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将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跋涉而来的秦军打退!
但情况却并非如此。
于是,战事陷入了双方都难受的局面。
秦军打不退,赵城攻不破!
王龁好几次想,若是白将军在这里,即便对手是老谋深算的名将廉颇,这威吓天下的武安君应当不会像自己一样,如此无力,也如此拖沓。
他手上空有几十万大军,却拿廉颇的坚固防线毫无办法!
逢战必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有多强大,才能以凡人之躯,做到这四个字?
而苏摇铃,近日也很忙碌,很少去王龁的营帐里参与决策和讨论,来的都是江陵和陈烨,陈烨负责出战,江陵负责出主意,江陵也和苏摇铃一样,很少直接领兵上战场。
因此,陈烨和孟九成了目前王龁手里最能信任,也是最堪大用的两名将领。
渭阳方面来信,催促他尽快进行决战,解决这一长达一年多的对峙局面。
秦军远地作战,再耗下去,无论是兵力还是国力,都耗不起了。
时间眨眼间,来到了五月。
此刻的河谷之中,两队人马正在交战。
郑红的面具已经变成了黑色,这个面具是他获得的强大道具,也是他的主武器之一,只不过别人的主武器是攻击类型的,他的主武器却是强化型的,红面具代表他和面具互相依存,互相寄生。
然而,之前的那场大火,让他不得不加深自己和面具之间的联系,过度强化自己的身体和元素力量。
他活了下来,也变得更强大,但代价却是这面具永远都摘不下来,甚至隐隐还会有操控他的感觉。
原本活着回去的他是要把赵详砍成两半的,但郑季拦住了他。
对,这个其貌不扬,但深的赵王信赖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