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又传来了些许的话语声,安延偃依旧蹲在尸体前,回头看了眼正在走来的大宛王子,他收回目光低声道:“这种匕首可以藏在靴子里与头发里,搜身不仔细就找不到。”
大宛王子拍了拍手,又有几具尸体被抬了上来。
安延偃看着其余的几具尸体,确认了这些尸体的伤口之后,便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了。
大宛王子道:“怎么了?”
安延偃行礼道:“王子,近来葱岭的盗贼越来越多,我看过很多盗贼行事的方式,寻常盗贼不会这么杀人。”
大宛王子追问道:“他们是怎么杀人的?”
“脖子一刀就够了,不用在心口再补两刀,盗贼是为财,得了财之后多数时候不会杀人,就算是要杀人也是匆忙的,因还要逃跑,而这几人的伤口,分明是被人很冷静地杀死,而且是确认一定要死。”
安延偃分析得很有道理,大宛王子安静地听着。
“这几个盗贼很担心留活口,他们身上一定有很明显的特征,才会如此杀人。”
大宛王子笑道:“你若是我的相国,该有多好。”
话刚说出口,大宛王子许久没有等待回话,神色多了几分不悦与妒恨,心中暗骂这个傲慢的粟特人。
安延偃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够通过这些盗贼的杀人方式判断出对方的端倪。
在大宛王子后方,还有一个身影正在安静地站着,他的目光一直观察着安延偃与大宛王子,并且听着安延偃的话语,神情中多有警惕。
夜色中,当安延偃与大宛王子分别,他的身边只有他的仆从,甚至没有大宛的胡人侍卫。
混在人群中的裴炎面上带着胡人的胡子与头发,头上戴着白色的布巾,在夜色中,还能伪装住自己的面容。
安延偃就差没有盗贼是唐人,因在这个地界,拥有明显特征的就是唐人。
裴炎与狄仁杰也只能稍作伪装,可那毕竟也只是伪装,倒是能说一些胡族语,仅此而已。
大宛王子的腰间有一块金子铸造的令牌,随着走动时还在系带上摇晃。
裴炎跟在护卫的队伍中,低着头余光观察四周。
直到这位大宛王子睡下了,裴炎这才又爬上了王宫的屋顶在夜色中翻身下到窗台。
稍稍推开窗户,裴炎看到了已熟睡的大宛王子,今晚将人们都折腾得很累,希望之后的狄仁杰不要误事了,那个安延偃绝对不会留。
裴炎从窗户跳入,压低自己的脚步与呼吸,他提着刀来到大宛王子的榻边,提刀在边上驻足良久,拿走了放在桌上的令牌,算是大功告成了。
财宝不重要,他们带不走财宝,人口也不重要,人口只要抓就可以,唯独大宛的宝马,那是战争必要的资源。
大宛王城后方的马厩,有数千头宝马,那才是唐军需要的。
只是在思忖中,裴炎忽觉得身后一阵凉意,像是被盯得发毛。
他回头看去,见到了一个大笼子,朦胧的月光下见到了笼子里的人影,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笼子内的蓝眼睛的壮汉,他全程看着,全程没有出声,双手抓着铁笼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裴炎深吸两口气,又看了看还在睡着的大宛王子,从桌上拿起一串钥匙,走到笼子前试探地递上钥匙。
对方在笼子内躬着身子,大手拿过了钥匙,依旧无声。
裴炎也不知这个大宛王子是有什么恶趣味,会将笼子放在自己的屋子里,还关着这么一个猛人?
裴炎就翻窗而出,带着令牌就要离开,就听到了笼子打开的声音,回头匆匆一眼,就见从笼子里出来的奴隶拿着刀正在砍着昏睡的大宛王子。
之后又有几个胡人侍卫冲了进来,裴炎见到这个奴隶也从翻窗而出,爬到了屋顶上。
正在此时狄仁杰也快步跑来问道:“得手了?”
裴炎应声道:“快走!”
狄仁杰又诧异地看了眼裴炎身后的胡人壮士,对方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
夜色中,放眼看去,大宛王城内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
狄仁杰与裴炎跑到王宫一处狭窄的过道,眼前被一群提着盾牌的胡人侍卫拦住了。
再听到后方也有密集的脚步声,是胡人要围堵过来了。
而在裴炎身后的胡人壮士大吼了一声,他推开了裴炎与狄仁杰,朝着胡人侍卫的盾牌冲了上去,战奴大吼着用他如山一般身躯,撞开了一排举着盾牌的胡人士兵。
狄仁杰提着横刀冲上前,一刀挥下砍倒一个胡人。
裴炎揭开了围在头上的白色布巾,提着刀杀入其中。
眼前十余个侍卫皆被砍倒在地,而狄仁杰与裴炎也露出了真面目,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