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日唱夜吟,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一转眼,就到了秋天,秋意要凉未凉,她的心已经凉了,乡下虽然安静,她却很难融入他们,他们尊敬她,更多是束之高阁观望,油与水虽然都是液体,却分着层次,她的心在彷徨,在颤抖:明楼,我不能把自己拴在这儿,柳栋梁要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也要振作起来,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
她环影自顾,自哀自怜,并不曾注意身后有个尾巴。
我的个乖乖!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个尤物妙不可言,不是天掉的,就是地下冒出来,白,太白了,和馒头一个色,白得熠熠生辉,象瓷器,养眼的白,乖乖个隆德咚,白就罢了,还香,这什么香?幽幽如兰,是体香还是扑上去饰香,这是个妇人,他一眼看透,那种日益从肉的纹理里,向皮层的岁月腐烂,与木朽草衰同理,衣着得体,不是乡下人的风格,没有吃过苦,阳光晒得少,这种偶尔出来,若隐若现的暴露,更撩拨人,尹大雷吸咂一下口水:女人不同,感观刺激不同,乔清萍和她比,那是土鸡和凤凰之比。“姐!这位姐姐,你没迷路吧?这不七仙女下凡了吗?你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北门河这一带我熟得很,要问路,错不了!”
“前面剪子梁敢去嘛?”
“嗯!嗯嗯!那是土匪巩德明的地盘,我劝你别去!”
“为什么?”白金梅笑笑。
“你傻呀!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怕羊入虎口?”
“这日月朗朗乾坤之下,胆儿就这么肥?”
“他们厉害的很,刘新军的一个团人马,被他打得人仰马翻,最后滚回城里,这日本大轰炸之后,还又不逃到哪个鸡脚旮旯里祸害人了!”尹大雷不断用小手指勾搂头发,希望白金梅能够注意他的头发头型。
“噢,你要不去,我可就去了!”白金梅说着就移动脚步。
“哎!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就不怕被抢?我是为你好?”尹大雷双手卡着腰,看着女人灵动的腰身,咋一个个全是这德行,不识好歹,他只得摇摇头。
“我晓得了!”女人头也不回,肥胖的屁股一扭一扭,煞是好看。
尹大雷嘟囔着,也学着白金梅的样子,一扭一扭的,别人扭着好看,他扭得难看,然后,象青蛙那样跳起来,指着白金梅的背影,“狗咬吕洞宾,你咋就不识好人心呢!”鼻子一酸,一屁股猛坐地上,呜呜哭出声来,忽高忽低,象唱戏。
周兴池的头发里,生出许多银丝,他仰躺在秋千网子里,风软软吹着,女儿周曼替他摇着,并不断用手勾搂他的头必,在支起耳朵在听,眼睛却闭上。
“爸!你老了,有了白头发了!”
“嗯!嗯嗯”他在想着梁一纹跟他说那批枪的事,是真有此事,还是虚构出来的,他不得而知,为何至今都迷一样不见下文?梁一纹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她既不是他的上下线,在此之前,他都没听说过,而梁居然直接找到他,说出他的号,并且指出他的入党介绍人。
“爸!我妈是怎么看上你的?”
“去!去去!陈谷子烂芝麻,有什么可说的?陈谷子不能种,种了不能出,烂芝麻不能吃,吃了要拉肚子,怎么没正形,你说说你:偌大姑娘,无羞无臊,问这话多丢人?”
“听说我妈当年可是西凉城一枝花,你耍了什手段,掐花得香!”
“是花也凋凌了,是香味也寡了!我,当年风流倜傥,配她那叫一个绰绰有余!”
“吹!妈,你来,你们俩当年谁追的追?”
“胡说八道!我忙着呢,哪功夫听你瞎掰,周曼,你也要过来搭把手,一会儿,你未来嫂子来,好多东西没有弄呢,人家第一次来,总要象样点儿,马虎叫人瞧不起来,跟你哥一起,晓得不?还要去找小白狐,至少让她徒弟嫣腔来,她弹的箜篌,那叫一绝。”白妍云手慌脚乱心慌。
“不就吃个饭嘛,至于嘛,要是见着了,你还不得跪下!”
太阳从门坎里刚消失,距离掌灯尚早,一辆汽车就停在周家门口,白妍云望眼欲穿,终于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儿子周正道,跟着是个年轻女子,一站到地上,墨镜一摘,就直奔白妍云,“伯母好!我叫郑灵枝,这是伯父!伯父好!”
“哎,哎哎!来了就好!请进!”
“还有我呢,周曼!”她去抓郑灵枝的手,使劲摇着,“未来嫂子好!”她舍不得松手,上下左右打量着她。
“爸!你快出来吧?”郑灵枝回一下头。
“未来亲家也来了?”周兴池有些意外,奔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