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有所保留地把《平凡的世界》所遇到曲折坎坷讲了一遍。
“的确,这几天的报纸上除了表扬、分析和研究《平凡的世界》的文章,也有不少人并不看好《平凡的世界》。”夏淳说的是文学评论界,他们对《平凡的世界》的火爆冷眼旁观,甚至是冷淡。
“这和如今文学界的环境和风向有关。”
方言说:“别人都在搞先锋派,在搞魔幻现实主义,陆遥却还用这种老套的现实主义来写,事实上很多人只看到现象表面而已,各种主义不过是对生活的游离,现实主义这样贴近社会的文学,才是人民群众最想要看的,所以《平凡的世界》是写到人民群众的心坎上,而不是那些他们的心尖上。”
万佳宝颇为感慨:“在我看来,我们的现实主义从来没走在广阔的文学道路上。”
“眼下我们话剧、戏剧不也一样嘛。”
于师之颇为无奈,文坛里的先锋思潮从文学涌向了话剧,如今全国各大戏剧院、话剧团里都在搞创新剧目,实验性剧目风靡一时,广大观众和文艺理论界也十分地偏好这种新潮牌,而开始疏远传统现实主义的话剧,这也是包括人艺在内,众多戏剧院排演出来的新剧既不叫好也不叫座的原因之一。
“那《天下第一楼》岂不是逆流而上?”
方言挑了挑眉,直呼巧合。
万佳宝调侃道:“怎么,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信心?”
“怎么会呢!”
方言语气里透着自信,他能够把《平凡的世界》捧火,就绝对不会让《天下第一楼》失败。
何况,光凭自己一个人或许不行,可有万佳宝、于师之、夏淳这等大佬协助,想不成功都难!
“你啊,把拍马屁的功夫都给我用在这个剧本上来。”
万佳宝摇头失笑,于师之、夏淳他们也相视一笑。
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过了一会儿,于师之收敛笑意道:“要我说,现实主义没什么不好的,虽然现实主义并不是文艺创作上的唯一道路,却是一条康庄大道,就像老舍先生《茶馆》、曹公的《雷雨》等作品一样,我觉得岩子你的《天下第一楼》,走的也正是像曹公、老舍先生的路。”
夏淳说:“不错,甭管是什么主义,一个戏最重要的就是好不好看。”
方言左看看,右看看:“您几位觉得我这戏怎么样?”
“我们判断一个戏好看不好看,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看它戏剧性强不强,通俗的说法就是‘有戏没戏’。”夏淳说,“《天下第一楼》就很有戏,每一幕的戏剧张力都不俗……”
万佳宝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结尾有些太潦草了,这就像写文章讲究‘凤头、猪肚、豹尾’,要结得漂亮一样,你这个尾巴还不够爆。”
方言看在眼里,完全是意料之中,《天下第一楼》的结尾是自己故意写差的,就像给领导写稿子一样,总要故意地留下破绽,比如错别字、语序不通畅,领导要是挑不出毛病,岂不就显不出水平!
“我也是这么想的,《天下第一楼》的收尾必须要改一改,否则难以托住这一整台大戏。”
于师之皱下眉头,神色有些凝重。
方言故作思考,然后说出口:“是不是可以围绕一幅对联,重新设计一个新的结尾?”
于师之、夏淳等人把目光投向他:“什么对联?”
方言说全剧以一副对联收尾,上联是“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而下联是“只三间老屋,时宜明月时宜风”。
“‘好一座危楼’,正好点中了福聚德这‘天下第一楼’的结局!”
于师之细细品味一番,眼前顿时一亮,“这对联写得好啊,莫不是你写的?”
方言摆了摆手,“这上联是康熙当年给一家饭庄的题词,至于这下联,是纪晓岚做的对。”
万佳宝仿佛看破道:“这副对联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到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个点子?”
“想是想到了,不过我没想好这个对联该在舞台里怎么表现出来。”
方言眼观鼻,鼻观心,“所以没辙,只能放弃。”
于师之道:“别介,这么好的对联,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啊!”
万佳宝点了点头,“我们来好好研究研究,看怎么把这副对联用在结尾上。”
在众人的一番商量之下,最后还是夏淳想到了办法,那就是在《天下第一楼》收尾的时候,干脆就把对联摆上舞台,然后拉上大幕,把这副对联“关”在大幕外面,包括演员谢幕之后,这副对子也是在大幕外面,这样就让观众始终是看着对联离开剧场的,以达到让观众一步三回头的效果。
“这法子好,好戏不仅是掌声和笑声,还有观众各自的思考。”
万佳宝笑道:“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