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说到后半段时罗彬瀚几乎没有在听。他正频频观察一辆跟在自己后头的深蓝色半旧越野车,五分钟前这车就跟着他了;另有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在他减速后从某个路口加了进来,就在他前头慢慢开着。他没有点破这两个不声不响的同行者,而是继续说:「这只能说明他有可能去了湿地。可湿地的范围很大,他怎么知道具体应该去哪儿?」
「我认为他也不知道,先生。或许他能在特定范围内用自己的方法搜索——在过去的几次经验里,拉杜莫斯注意到他在挖掘开始前就已判断出残骸的大致深度。而如果您从陷阱设置者的角度考量,不给对手太明确的坐标也是好的做法,因为那会降低被反埋伏的风险。您是否了解陷阱的具体情况?」
「周温行说到了灵场屏蔽器。那东西的作用范围会有多大?」
「这取决于使用者的设定。鉴于目标只有一个人,我估计范围不会超过五公顷。」
「可整个湿地加周边
得有上万公顷啊。」
「正是如此,所以周雨先生很可能还没有遭到攻击。但我还是请您继续保持当前的车速,因为即便您多抢一刻赶到那儿,想立刻找到周雨先生的难度就和他踏入陷阱一样高。我希望您现在按照我的计划走。」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已经组织了搜索队,最快响应的小组已经于十五分钟前抵达湿地,他们的问题是搜索设备不足。我正在调集航拍无人机与电磁感应设备。」
「你调电磁感应设备干什么?」
「先生,如果非得在芦苇丛里做地面搜索,找一个范围五公顷的电磁紊乱区域会比找一个人容易得多。」
罗彬瀚默默地把后背靠到座位上。到这会儿他终于有了点踏实落地的感觉。李理已经把一切都做完了,他确实没法再添补些什么。她不但在办事上招招抢先,而且也是个很有力的说客。也许周雨是学会了什么传送魔法,可要靠一个人搜索整片湿地绝没有那么容易,不然两年多的时间都够他把全国的土地轮着搜一遍了。除非周温行还在笔记本上写了具体坐标,否则到这会儿周雨估计连湿地的核心区都没走穿呢。
而且,周雨虽说有些呆气,还不至于真是个白痴。他总得怀疑怀疑这本笔记本上的诗是不是真的吧?他苦寻不获的东西突然就自己送上了门,难道他看不出这里头的过分巧合吗?周温行为什么刚好就把他想知道的答案写进日记里?那张卡片上怎么会写着赤拉滨的名字?只要有这些问题在,就算是朋友递来的东西也没道理要照单全收。周雨念书时又不是没被他连累过。
他渐渐感到了一点安心,尤其是他回忆起昨天自己提起赤拉滨这个名字时,周雨的反应相当明显。错不了,那家伙多少还是有点警惕心在的,肯定也得想想这个名字怎么会无端出现。没准周雨暗地里也另有计划,假装去湿地直奔陷阱,实则是在玩一招将计就计,好引周温行的同伙现身。
「我得掐死那个家伙,」他喃喃地说,「我以为昨天问出来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我听说你们进行了一次真诚有效的沟通。」
「谁跟你这样说的?」
「拉杜莫斯与周雨先生进行最后一次谈话时带着手机。他在谈话中简要说明了您出现在基地的原因,并且要求拉杜莫斯不再调查您的情况。显然他认为自己已经向您尽到了所有的告知义务。」
「他疯了吧?」罗彬瀚说,「对了,他的手机呢?你不能定位他的手机?」
「周雨先生的所有随身私人物品都留存于董事长办公室。」
「他疯了。」罗彬瀚肯定地说。
「也许还有更简单的理由。考虑到他是在封闭空间里失踪的,也许这种移动方式本身不能支持电子设备,就像穿越高灵带井口一样。」
「也许他在提防你。你这个看别人浏览器记录的偷窥狂。今后别对我也这么干好吗?」
「我尽量,先生。可你得知道礼数是效率的敌人。」
罗彬瀚勉强朝后视镜做了个鬼脸。他身后那辆深蓝色的越野车已经毫不遮掩地吊着他走了。挡风窗后的司机还挺年轻的,更后头坐着的三个人就看不太清楚了。他们无疑都是李理的爪牙,没准也都有些洋气的江湖绰号。
「蔡绩去哪里了?」他问道,「他也跟着周雨一起去了?」
「不,他回到了店里。」
「你不叫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