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如只能再次给她降温,勉强保住她的一条小命。
陈家人同样没睡,一直跟着忙前忙后,送来热水和炭火。
“时辰不早了,约莫也没什么大事,这里我看着,你休息一会儿罢?”陆槐将身上的斗篷拢了拢,低低的咳嗽声伴随着他的话传入庄青如的耳畔。
庄青如掖被子的动作慢了一拍,她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到陆槐的面前,道:“你把手腕给我,你的咳嗽声变了。”
“我没事。”话虽然这么说,但陆槐还是乖乖地送上了自己的手胳膊,“现在已经比往年好多了。”
庄青如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摸上了他的手腕。
心跳弱而稳,脉象平而促,但他脉象向来变化繁杂,倒也也不算大事。
“我给你的药丸你随身带着了吗?”庄青如放开他的手,问道。
陆槐从他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晃了晃,笑道:“带着呢。”
庄青如松了一口气,之前她特意做了点救命药丸给他带着,就怕他来个意外,老实说,要不是因为天实在晚了,她真想把陆槐给送回去。
“记住,只要不舒服就吃一粒。”她交代道:“当然,也不是想吃就吃,得真不舒服。”
那些药丸做起来不容易,只能用来救急。
“遵命!庄大夫!”陆槐打趣了一声,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地道:“其实我真没那么脆弱,你不必操心。”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但只要一想到她时刻担心自己、怕自己伤到了,他的心里便会生出一股不自在,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易碎的瓷器。
是个……累赘!
“我当然担心。”庄青如看着他,认真道:“你可是我的病人,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再说了你脆不脆弱是你的事,我爱不爱操心是我的事。”
大抵每一个大夫看见自己的病人糟践自己的身子都会操心,庄青如想,尤其是陆槐还帮了自己那么多。
陆槐愣住了,咳嗽了几声后,温柔地看着她,“那便好。”
只要不是嫌弃自己,都好。
庄青如被他看的老不自在,摆手道:“不早了,我先眯一会儿,你要看就看着罢。”
其实她感觉最近的陆槐有点奇怪,看似与往常一样,但却更喜欢粘着自己,久而久之,让庄青如有了一种他喜欢自己的错觉。
可是如果他喜欢自己,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甚至有时候,他还在疏远自己。
这一夜,灯火未灭的人不知陈子期一家,族长家中的烛火也亮了一夜。
……
陈家村兴许真的不欢迎他们,这是庄青如在这里呆了一天观察到的结果。
本来打算第二天便回去的庄青如,因为陈春柳的病情没有好转,加上大雪封路,只能再次拖延下去。
她敏锐地察觉到那日之事还是对陈子期有影响的。
比如说,村子里的人对他们躲躲闪闪,比如说再也没有人来家里找陈子期请教功课,甚至连陈父陈母都只能在灶房搭张床囫囵一晚。
“你不用在意,我本来是想让耶娘住我们屋子的,但是他们不肯,说灶房暖和。”陈子期对陆槐道:“村里人读书不多,愚昧了些,这怪不得你们。”
陆槐看着外面洁白的雪花,笑道:“怎么会?这只能说朝廷的教化还没做好。”
说罢,他咳嗽了几声,捂着帕子轻声道歉,“失礼了。”
陈子期蹙眉,“陆兄……你的身子……”
“我本就有旧疾,不过是发作罢了,不碍事。”陆槐解释。
他本以为今年的冬天会好过些,却不想还是躲不过躺在床上的命运,他已经能想象到陆管事知晓后,押着他去休息的场景了。
陈子期显然不放心,可是想到庄青如的身份,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心想晚些时候让妻子再准备点炭火,或者等天气稍微好点便送他们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细碎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了过来,“子期先生,你在吗?”
陈子期和陆槐抬眼一看,发现是老族长的孙子陈三郎站在门外,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
“三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陈子期招呼道。
“不必了。”陈三郎连忙摆手,磕磕巴巴道:“是祖父让我过来问问春柳怎么样了?要是还没好转便送去祠堂,师婆还在那里。”
陈子期听罢,只当他因为昨日的事不好意思进来,便道:“她还好,叫族长费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三郎低下头,又道:“祖父还说,那天是他冲动了,请贵客莫要计较,他明日在家中设宴,给贵客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