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会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想必其他国家的公民们也会认为自己的母语配得上这个称号。目前,法语是EU的官方工作语言,这一点得到了语言学家的支持,他们纷纷声称法语是最准确的,不会产生歧义。但是,麦克尼尔始终学不好法语,他生在一个英语成为主流语言的世界上,而他平生从未关注过法语。南非地区的阿非利加布里塔尼亚人尤多,英语依旧占据主导地位,麦克尼尔在那里没必要使用法语。到了巴黎,没人会照顾他的感受,在会场中不说法语等于向整个EU的领导层挑衅。
雅各·赫尔佐格总督滔滔不绝地讲了整整两个小时,把大多数议员弄得昏昏欲睡,连带着站在下方充当保镖的麦克尼尔都快撑不住了。他想不到总督这招手段如此毒辣,缓兵之计硬是让议员们丧失了立刻针锋相对的锐气。除了那些打定主意要和总督拼个你死我活的反对派之外,没有人会想要饿着肚子和总督继续辩论。
“Iln'yaqu'uneseulefaçond'atteindrenotreobjectif.SinouscontinuonsàignorerlasituationenAfrique,nousperdronscettecolonie,toutcommelesBritanniquesontperduleurpatrie.Nousn'avonsjamaisd'autrechoix.Vivreoumourir.”
总督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共和国联盟万岁,自由引导人民。”
时针指着中午十二点,上半场结束了。缓兵之计看起来是奏效了,大多数议员无精打采地看着依旧活力十足的总督,他们只想赶快散会,但总督的敌人似乎不打算这么轻松地让总督逃过一劫。让麦克尼尔有些惊奇的是,反对派同时分布在会场左翼和右翼,看来总督的敌人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少。
坐在会场左侧的一名议员站了起来,语气尖刻地向着总督提出了一个问题:
“您真的认为这个新法案可以确保土著或者说非洲公民的合法权益?”
“当然。”总督面不改色地答道。
“我们需要的是具体的时间表,而不是模棱两可的承诺。”议员看着他身旁的同伴们,似乎在寻找盟友,“想必非洲的公民们和我们有着同样的看法。把承诺拖个二三十年,静观其变,然后再反悔,是很多不称职的政客常用的伎俩。”
“议员公民,您去过非洲吗?”总督忽然转换了话题。
“没去过,但是——”
“既然您没去过非洲,那么您根本不了解非洲的风土人情和当前的状况。”总督语气严厉地说道,“推行法案的路线图应当依照现实而灵活更改。提前抛出一个无法兑现的时间表,毫无意义。其他也没去过非洲的各位议员公民,我希望你们不要在土生土长的非洲人面前大放厥词。”
会场左侧的进步派嫌总督的方案太保守了,他们巴不得第二天就出现大批土著出身的科学家、商人、工程师甚至是殖民地管理官员;右侧的保守派则认为赫尔佐格动摇了殖民地的既有秩序,他们认为当前的殖民地根本不需要任何改革。
下午一点左右,关于法案本身的疑问逐渐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南非当前局势处理意见上的分歧。此时会场中将近六成议员在睡觉,只有一小部分精力旺盛的家伙还在和总督辩论。
在过去的长达一个小时的论战中,总督不停地避重就轻,甩掉了大部分对手的追击。但是,如果他打算实现自己原本的理念,就必须主动暴露,这时是他最容易受到政敌抨击的关键时刻。
“他们完全清楚,造成土著问题的根源是经济,而不是政治。”总督小声对麦克尼尔说道,“然而他们都一致认为通过或驳回某个法案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真不知道他们是装傻还是真的白痴。”
“或许是白痴在装懂吧。”麦克尼尔诙谐幽默地回答道。
“……鉴于罗德西亚已经失去控制……”会场右侧有三名议员提出了一个新方案,“我们的建议是,将发生混乱的地区暂时从南非分离。南非无法处理罗德西亚,那么我们让西南非洲、中央非洲或东非来收拾这些近似公开叛乱的布里塔尼亚人。”
所幸两种不同的反对派自己先吵了起来。保守派希望继续强化非洲殖民地的管理机构,直到将整个非洲整合成为一个超级种植园。相比之下,进步派对类似的举措十分警惕,他们认为问题的根源不是总督或高级专员的权力太小,恰恰是这些人权力太大而且没有约束(公署的委员会也形同虚设)。为此,进步派的处理意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