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说服了自己专心工作的米哈伊洛夫又灌了一口酒,顿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他猛地转过身,看到的只是被他重新合起来的窗帘。俄罗斯青年满头大汗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人独自在屋子中疯狂地搜索着什么。他的眼睛不规则地左右转动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食人症发病的症状不是这样,他心想。为安布雷拉工作过一段时间的米哈伊洛夫非常清楚,自己是不会得上食人症,更不可能被转化为【僵尸】的。然而,自巴士拉的失败突袭计划结束后的一个多月以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是在睡梦中,他都会隐约感到背后有一把步枪正对着他的脑壳。那是麦克尼尔,是随时随地都不屑于表现出忌惮和不信任的麦克尼尔,也是那个似乎比他更有利用价值、更受人欢迎的同行。
“一群废物。”他嘟哝着,“他们都不想上工的原因,你们还不清楚?在哪里都是像条狗一样地活着……主啊,耶稣基督啊,圣瓦西里啊……”醉醺醺的俄罗斯青年拎起了空空如也的酒瓶,“……你们全都去死吧,我可不想救你们当中任何一个!”
即将在桌面上炸裂开的酒瓶停在了半空中,彻底被酒精征服的俄罗斯人一声不响地栽倒在了床上,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中午,花了整整一上午时间整理研究思路并因此错过了早饭的舒勒拖着无比缓慢的步子赶去餐厅,他希望那里还有为他准备好的午饭。
“不规律的作息会带来各种癌症的。”同样在餐厅里用餐的一位职业经理人一本正经地劝道,“为了工作而毁掉健康,不值得。”
“是啊,可是没多少人愿意回到农村过着能自由安排时间的日子。”舒勒自己先在内心否决了这个想法,他记得博尚倒是对乡土有着一份热情,也许那是由于无拘无束的乡村和广阔的天空一样象征着某种程度的自由(那或许也是博尚最终成为了飞行员的理由之一),“想要享受便利,就要承担一些额外的风险和责任。”
偶尔他也会享受独自一人用餐的时光,这样他会有更充足的时间来思考自己所面对的问题。不同的平行世界有着相似但差别明显的科学理论、技术的发展轨迹,仅凭自己过去的经验去分析,只会遭遇更多的困难。况且,无论他先前将自己的计划模拟了多少遍,当他们真正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时,这些计划就全部成了废纸: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现在,舒勒开始对事无巨细地分析问题的必要性产生怀疑,这么做或许只是他们寻求心理安慰的表现罢了。
正当他为麦克尼尔的命运担忧时,本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在餐厅中的米哈伊洛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中午好,米哈伊洛夫先生。”舒勒主动和对方打招呼,“看来您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没错。”俄罗斯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我不大确定董事最终会不会对计划做出调整。”
他心满意足地端着盘子坐在舒勒面前,等待着对方的答复。不料,过了半晌,舒勒始终毫无反应,这个光头的瑞士人只顾着嚼盘子里的蔬菜沙拉。尴尬的米哈伊洛夫望着舒勒那光可鉴人的头顶,心想自己最好别变成这个模样,讪讪地试探道:
“……我说给您听一听吧。”
“没必要。”舒勒一口回绝,“具体执行任务的雇佣兵确实该认真地听一听。好了,昨天我们讨论的那个AI问题还没结束呢。”他不紧不慢地用叉子挑起几块蔬菜,“把AI模块装载到全部AS机甲上是根本不可行的,这个结论我已经说过了,原因也很简单:我们所使用的AI不是按照常规方式训练出来的,而是【模仿】出来的。”
“这么说来,我们没有什么优势。”米哈伊洛夫泄气了,“数量和质量,至少要在一方面上取得进展。”
“坦诚地讲,如果美军能够完全配合我方的行动,那么需要考虑的问题根本没这么多。”舒勒抱怨着,“我有个当心理医生的朋友和我说,大多数人的心理问题本质上都是缺钱造成的,这结论放在我们这里也成立:支援足够多的话,这些缺陷就完全不需要考虑。反过来说,现在我们只能偷偷摸摸地行动,这么大的劣势已经让事态变得很不乐观了。”
唯独在隔阂感上,米哈伊洛夫和舒勒有着惊人的一致性。早在刚认识舒勒的时候,米哈伊洛夫已经看出来这个处处都把吉欧特隆公司的利益挂在嘴边的家伙完全不在乎吉欧特隆公司——甚至也不怎么在乎吉欧特隆公司所在的美国。
这份事不关己的冷漠在米哈伊洛夫身上有着相同的体现:他不是合众国的公民,对吉欧特隆公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归属感。什么长远的考虑,都和他无关,他只需要先打理好自己的事情。
“为了降低损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