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侗兄,刚才你要论功名定英雄,现在还差本官一个礼节。”
耿定向脸色变幻了几下,悻悻地拱手作揖道:“晚生耿定向拜见前辈子荐兄。”
王一鹗微微一笑,拱手答道:“有礼了。”
耿定向在弟弟耿定理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离开江夏公学,回到了武昌城住所。
三弟耿定力看他面如死灰的脸色,又悄悄问了二兄耿定理,了解情况,开口劝道。
“兄长,而今的卓吾先生不是往日国子监的落魄博士。他现在被皇上尊为帝师,傲为新学宗师。
弟还听闻二华公、文长先生、确庵公(魏学曾)做媒,卓吾先生的两女被许配给了会宁子高策、清阳男魏建平。
声势显赫,兄长何必去触他的霉头。
不过兄长也不必介怀。东南系与新学同气连枝,盘绕一体,看着势力庞大,难挡锋芒。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而今圣天子在位,他定不会坐视朝中一方独大。而今楚党壮大,凤磐公等翰林一脉又被重新扶植,可见皇上有了戒备之心。
等到东南系和新学势弱,兄长再报仇不迟。”
耿定向看着侃侃而谈的三弟,摇了摇头:“三弟还年轻,或许能等到那一天。但为兄年迈,恐怕等不到那一天。
大势起起伏伏,史书上也就瞬间的事。但是对一个人来说,却是一生一世。现在时代不同了,为兄也感受到。只是心有不甘啊,
‘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张凤磐而今得意了,这两句诗倒是留给我等品尝啊。”
王一鹗在黄鹤楼宴请了李贽。
三巡酒后,李贽问道:“子荐在武昌留几日?”
“卓吾公,在下明日召开湖北三司会议,三日后南下。”
“这么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随时吹起,在下要去长沙督阵。”
李贽眼睛一闪,知道王一鹗所言的意思。
“云贵川诸多土司,是我朝西南顽疾,而今皇上要着力铲除这些积弊,正是子荐大展身手之时。”
“卓吾公在武昌待多久?”
“老夫还要等到江汉公学开学。皇上的旨意,南方今年至少要成立四所省级公学。应天公学、三吴公学、江汉公学和巴蜀公学。
应天公学和苏州的三吴已经成立,吕用还在上海成立了东南公学,额外多了一家。剩下的江汉公学和巴蜀公学,则是老夫今年的重中之重。”
“卓吾公还要逆流入川?”
“有此计划。等江汉公学开学后,成都那边妥当了,老夫就入川。”
“南方五所省级公学,皇上雄才伟略。”
“是啊,老夫看皇上的意思,省级公学,意欲取名为大学,与县府公学区别开来。”
“大学?《礼记.王制》有云,‘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
如此命名,百年后世人只知此大学,再无人读彼《大学》。”
李贽听懂了王一鹗话里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宴罢,李贽拱手对王一鹗说道:“子荐离鄂,老夫就不相送了。”
“不必相送。卓吾公有公事,在下也有公事。”
“正是。那老夫祝子荐旗开得胜。”
“谢卓吾公。”
回行辕的马车上,王一鹗对李明淳交代着。
“子明,你替本督办件事。”
“督宪请吩咐。”
“明日召开湖北三司大会,布政司六曹各厅局主官皆会列席。你找个机会,跟湖北警政厅的赵都事好好聊一聊。”
“督宪想让学生聊什么?”
“湖南石鼓、岳麓书院藏污纳垢,不法之事触目惊心。两湖一体,湖北问津等书院就独善其身?”
“学生明白了。”李明淳答道,“督宪这段时间精力放在西边,多驻湖南。湖北的顽固势力,有些忘乎所以然了。”
王一鹗笑了,“办好此事,你就马上去思南,一场大考,等着你。”
李明淳跃跃欲试,“是!督宪,学生早就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