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国家,我们的民族,有着太多听起来荒诞却又带着神秘色彩的奇闻轶事。”
“别说民族,就连每个村子,都有着属于这个村子的神话。”
对于江弦的话,陈忠实和路遥都颇为认可。
“我们那儿有一个传说。”
陈忠实抽着烟讲道:“以前的旧社会有个谣传,说是吃泡枣儿,身体特别硬朗,这东西养人。”
“泡枣?什么泡枣?”路遥一脸单纯。
贾平凹也不理解,“泡枣有什么好?烧酒泡人参才养人哩。”
只有江弦,很快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
陈老师就开车了:“这是民间的一个说法,说是泡枣,也叫阴枣,就是让女人帮忙泡着,泡几天吃了,能返老还童。”
“有这说法?”
贾平凹两眼瞪得巨大,听得非常来劲。
“光是泡枣?泡其他行不?”
“咋的,你还想泡荔枝啊?”江弦怼他。
为啥说荔枝呢?
因为这厮在《废都》里就是这么写的。
陈老师也把泡枣写进了《白鹿原》里头。
非常巧的是,这俩还刚好是同一年发行.
正说着,贾平凹这时候冲江弦道:“你的《红高粱》里面,不也有这样夹杂了当地传说的情节?”
“哪一段?”路遥问。
贾平凹就说,“轿夫们颠戴凤莲。”
那是戴凤莲出嫁的时候,轿夫们使着劲的把轿子抖起来,扬言要把戴凤莲的尿都给颠出来。
戴凤莲呢?
她死劲抓住座板,腹中翻腾着早晨吃下的两个鸡蛋,咬住嘴唇,死命不吐。
为啥呢?
因为当地人有说法,吐在轿里是最大的不吉利,吐了轿子一辈子没好运。
贾平凹这么一说,其他俩人都受到启发。
“要说魔幻,还得是那一段。”路遥开口道。
“哪一段?”
“加尿的高粱酒。”
那是里,戴凤莲嫁的单家父子被余占鳌灭掉后,她成了单家酒坊的掌柜,余占鳌则来到酒坊当料酒工人。
当时的酒厂竞争激烈,酒坊技术不断改良革新,才是生存之道,于是余占鳌推出一个家传秘方。
什么秘方呢?
余占鳌恶作剧般地把尿撒到了高粱酒缸里。
没想到就是这么随意的一招,却有着出其不意的成效。
余占鳌撒过尿的那篓酒,伙计们不敢私自处理,因此搬到院子的墙角上放着。
随着时间的累积,伙计们闻惯了高粱酒味,突然嗅到一种更加醇朴浓郁的香气。
在一个刮风的夜里,这缸酒淳朴浓厚的香气飘漫向了余家整个院子。
罗汉大爷循味而去,才发现是那加了尿的高粱酒。
他毫不畏惧的尝了一口以后,终于确定了这淳朴的酒香正是因为余占鳌的这泡尿,也使他们阴差阳错的得到了让酒更加香醇的“秘密配方”。
并且在戴凤莲和罗汉大爷的反复摸索实验中,创造了用老尿罐上附着的尿碱来代替尿液的更加简单、精密、准确的勾兑工艺。
这样的情节,绝对够魔幻了。
江弦端起咖啡,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这段时间,在陕西有很多事情都刺激了我的灵感,其中就包括这个关于匈奴的传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珍惜这些灵感,将它们付诸于纸面,写成一篇。”
他这句话一出口,三个人酒都醒了几分。
写?
还是一篇关于陕西的?
合着在这儿跟我们侃了大半天,你是在梳理自己的写作思路!
“写,一定要写出来。”
陈忠实神采奕奕。
他之前就一直在讨论,期待着将来有一部陕西的“红高粱”能够问世。
若是交给江弦来写这部,那这篇文章绝对差不了,能给他大饱眼福。
路遥则心中一动:“江弦,你这篇文章如果写出来,不如就发表在我们《延河》上面。”
这仨人都在《延河》任职,一听路遥的想法,心思都马上变得活泛。
“对啊,既然是写我们陕西的,不如就发表在我们陕西的《延河》上吧。”
“你放心,我们《延河》一定不会埋没这篇,稿费什么的,也一定都按照其他杂志给你的标准给你。”
江弦有些无奈。
他就是给这仨人讲讲,顺便做个铺垫,好让自己那篇问世的时候,不至于显得唐突。
没想到这仨人是打蛇随棍上,直接就和他约起了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