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看了七姐一眼,接收到警告的眼神,便知不能把住址暴露,“我还要去医馆找大夫看病,只是囊中羞涩。”
他身上好不容易攒的五十文给了钟婶,又身无分文了。
“江七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等我有钱了,会还给你的。”周远眼巴巴的小心翼翼地询问。
七姐用力瞪他一眼,这个时候干嘛叫她的名字,要是小金镯听出来,她怎么解释?
还好小金镯似乎并未听清他喊的什么,只是扯了扯七姐的袖子,“小姨,陈叔叔也是为了帮我们才花光了身上的钱,就算你不借,也要把五十文还给他呀。”
七姐垂眸看着外甥女,“确切来说他主要是帮你,刚才的风波全因你捡银子而起,小金镯不如你借点钱给他吧。”
小金镯神情一滞,捂紧小荷包,“可我是小孩子,大人怎么能跟小孩借钱呢,而且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陈叔叔要还钱怎么找我?”
七姐:“他还钱的时候可以把钱放我这,回头我转交给你。”
小金镯据理力争,“太麻烦了,而且陈叔叔是你的朋友,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忙的,理应你借钱给他。”
周远嘴角一抽,一大一小皆是财迷,当着他的大声推辞,就是谁也不肯借的意思呗。
“咳,江……”周远正要开口。
七姐不想听他喊名字,立马打断,“行了,借你一两,行了吧?等有钱了要记得还我。”
“日头好晒啊,我们先回了,就此辞别过。”七姐拉着小金镯急匆匆离开。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浅蓝色倩影,周远轻声呢喃,“陈近?我真的叫陈近吗?”
直觉告诉陈近不是他的名字,可他想破头也想不出别的名字。
头好疼,也许他真的叫陈近?
周远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江七说过,东西两条街他不准去,南北两条街他偶尔可以去走走。
反正他平时尽量不要出门,以免遇到江家人,暴露他被江七包养的事实。
难得出来一趟,他不想太快回去,虽然头有点晕,腿也有点软,但他还是决定要逛完一圈。
然后周远停在一家书肆门前站了许久。
虽然没有记忆,但他知道自己是识字的,江七也说过他是个读书生。
他二十好几的人了,不能总是靠江七接济,也要想办法找点活干。
书肆掌柜听说周远要接抄书的活,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是长太镇人,最近租住在县城,我叫,陈近。”周远犹豫了一瞬才说出陈近这个名字。
江七是长太镇人,他便说自己是长太镇人。
掌柜的拿出笔墨纸砚让他试写一行字。
等他写完,掌柜的双眼一亮,颇为惊艳,“公子的字非同一般,可以抄书,不过按规矩是要留押金的,你看要抄三百千还是论语大学?”
周远斟酌道:“先抄论语吧,如果抄得顺手,下次再抄些别的,对了,掌柜的这里可收字画,在下的丹青也不错。”
掌柜的因为他的字,而对他心生好感,态度堪称温和,“下次你画好了带过来给我看,画得好就收,价钱也要看过画才好定。”
于是周远买了些作画用的工具,交了押金,掌柜的拿了抄书的纸张给他。
八宝斋。
路上说好了要保密,不能把陈近的事说出来,当时小金镯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一回到铺子,她就把小姨卖了。
“……幸好陈叔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钱找了几个人帮忙,不然我和小姨就要被扣上手脚不干净,偷钱的帽子了。”
“后来那位陈叔叔和小姨借了一两银子,我看他身上的衣服就和姥爷以前穿的一样,破破烂烂的粗麻布,鞋子也很旧,家境肯定比我们以前还穷,但他真的是个好人。”
五姐听完瞪了幺妹一眼,“那位陈公子是哪里人,你何时认识的,既然人家帮了你,你就该把五十文还给他,人家一个穷书生多不容易,你也太不懂事了,回头咱们买点礼物上门道谢,再把钱还给人家,这人情可不好欠着。”
七姐快气炸了,臭金镯,说话不算话。
小骗子,坑得她好惨,回头她一定要打得小丫头屁股开花。
白疼她了。
眼珠转了转,七姐急中生智,“五姐用不着上门道谢,那陈近之所以会帮我,是因为我先帮过他。”
“他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这些年和他娘相依为命,那天他娘在大街上突然晕倒,躺在地上好久都没人管,是我好心把她送到医馆,如果不是我及时送他娘去医馆,他就没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