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以前做了些什么，疯起来是什么样的，却坚定地相信是别人有错在先。
这么相信她，倒是让她受宠若惊。
“恩。”陆昀景轻恩一声，坚定道。
“我以前杀过人哦，杀了不少人，他们在我面前求饶，让我放过他们，可我杀了他们。”
“他们有些有妻有儿，有些上有老下有小，有些还刚娶媳妇不久，有些则是刚当爹或当娘……”
谢蕴双眸紧盯着陆昀景，企图从陆昀景的表情上看到一丝害怕。
但是，没有。
陆昀景依旧波澜不惊，一脸坚定。
“那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王妃不得不这么做。”陆昀景毫不犹豫回答道。
谢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但他能感受得到，她在难受。
杀那些人，并非她本愿。
或者说，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动的手。
她并不想杀他们。
不然，她也不会烧掉死人林，让那些死在死人林的无辜之人安息。
陆昀景的回答，让谢蕴一愣再愣。
这世上除了她师傅坚定不移地相信她之外，其他人都不信她。
如今，陆昀景是第二个相信她的。
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的情况下，无条件地相信她。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她师傅临终前说的话。
她师傅说，她迟早会遇到一个始终坚定如一地相信她的人。
她当时是不信的。
因为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双眼看见的，并不相信她所说的。
后来，她也就懒得解释了。
爱信不信。
不过是多几个仇人罢了。
仇人而已，只要她够强，任何人都奈何不了她。
如今，她倒是有点相信她师傅临终前说的。
虽然这个人出现得有点迟，但至少出现了。
思及此，谢蕴嘴角忍不住扬起一笑。
这种无条件被相信的感觉，自从她师傅去世之后，她就没再体会到了。
再次体会到，心情甚好。
“是啊，是迫不得已。”谢蕴开口道。
上一世，她杀了一个村的百姓。
八十七个妇孺、三十四个孩童、九十四个少青中老人，共计两百一十五条人命。
因为那些百姓全都失了魂，成了行尸走肉，为非作歹。
他们的魂游离身体太久又下落不明，失了魂的人，就只剩一副躯壳，活着不如一了百了。
她牺牲了大半的修为，还是没能救得回他们，只拉回了他们最后的仅剩的一缕意识。
他们泪流满面地跪在她面前，感激她相救，又求她杀了他们。
与其这样活着害人，倒不如死。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面。
明明他们都想活着，不想死的。
最后却只能抱作一团，死在她的符火之下。
一整个村的人，葬送火海之中。
因此事，她被那些人称为妖女。
她师傅去世之前把天机门掌门的位置传给她时，天机门里有不少人是反对的。
因为他们接受不了一个残害百姓的妖女当他们的掌门。
于是她接受了试炼，入了炼狱池，在里面度过了半个月。
平安出来之后，那些反对她当掌门的人才少了许多。
因为炼狱池不是个寻常的地方，只有被选中之人才能从里面安全出来。
因此，她当上了天机门的掌门。
在她当上掌门的那一天，她师傅也寿终正寝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慢慢地忘记一切。
渐渐地，那些人也没再提及她杀了那些百姓们的事。
就是提起，也只敢私底下议论，不敢当着她面说。
因为那会儿无人能胜过她，来求她办事的人也多。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村的人会在一夜之间全失了魂，只剩躯壳没了意识。
直到那个不孝弟子带着其他宗门的人闯入山洞，将她困在阵内，而阵内万魂哭嚎之时，她才明白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那个村子里的百姓会一夜之间失了魂，也是他搞的鬼。
她的天机眼能看到过去与未来，却偏偏……
从未想过窥探他的过去与未来。
因为他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她想培养的下一任掌门，更是她一手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