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事关重大,不将其牢牢掌控在手中,他实在是不放心。
对于漕运之事,哪怕再小,也是事关社稷的大事。
漕运不稳,大明不稳,白莲教叛乱一事,已经一再证明漕运的重要性。
这一条联通南北的大运河,俨然就是大明王朝的大动脉,稍有动荡,便祸及千万百姓。
而慧和尚的能力,经过这些日子,他也看清了。
看家护院没问题,执掌一个帮派却力有未逮。
之所以迟迟无法打开局面,与慧和尚的个人能力有很大关系。
因此,对于那个鱼贩子,范进颇多寄望。
不怕对方有野心,更不怕对方闯祸,怕就怕对方不敢替他做事,不能替他做事。
“那高强出身草莽,行事鲁莽,你要多看顾着些。”范进看向慧和尚,提点了一句。
没等对方回话,他缓缓起身,从紫檀书架上抽出几本书,递了过去。
“想要成大事,光有蛮力是不够的,还要动脑子,多读书。”
“你把这些给他,他若是个聪明人,当明白本官的意思。”
慧和尚下意识接过,目光停留在最上面的一册书上,赫然便是《孙子兵法》。
心中不由暗道,看来老爷对于自己那位义子,果然十分看重。
只是,那高强一介鱼贩子出身,何德何能,竟得老爷这般信重。
“请老爷放心,小人一定会把那小子看紧,不会给老爷惹麻烦的。”慧和尚忙不迭道。
“不,恰恰要给足他空间,让他去发挥,去折腾!”
“……”
以今时今日范进的权势,已经足以解决世间绝大多数的麻烦。
即便地处京城这等权贵横行之地,亦是如此。
能在官场混得开的,从来都没有蠢人。
即便他只是官居从五品,但以他的进步速度,谁又能等闲视之?
些许小事,纵是当朝四品官,也乐得卖他一个面子。
更不要说,范进背靠周司业,近来京中颇多周司业即将掌权国子监的流言,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平白树敌?
慧和尚听不懂,但好就好在,对于范进的吩咐,一向照办。
精武武馆。
慧和尚大马金刀坐于上首,身侧刚纳的小妾正在给他捏肩捶腿,边上炉子上架着茶壶,水烧开冒着腾腾热气。
下首位置,一个面色冷厉,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手捧一枚金龟玉石,毕恭毕敬道“干爹,这是我前几天搜罗到的宝贝,特地送来给您闲暇时把玩解闷。”
慧和尚抬眼看去,大为欣慰:“你倒是有心了。”
黑衣青年当即面色恭敬道:“给干爹尽孝是应有之义,我还要给您养老呢!”
一时间,二人父慈子孝,自不必多说。
......
工部衙门。
范进身着崭新工部员外郎袍服,顶戴从五品乌纱,来到工部衙门,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当即吩咐伺候的差役道:“还请代为引路,以拜访诸位工部大人一二。”
差役自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走在前头。
这拜访第一站,自然就是工部右侍郎严世藩。
虽说按照常理,当先拜见工部尚书赵文华才是,但满朝文武,谁不知这工部就是严家的自留地,赵文华就是严家父子手中的橡皮章,一贯对严家唯命是从?
“大人,那新人范进,正在门外候着呢......”严世藩此时正在批阅案卷,身边随侍的差役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
严世藩著笔,蓦然抬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摆手说道:“不急,且晾他一时半刻。”
两刻钟过去。
料想新上任的工部员外郎被晾在侍郎工房外的消息,已经传遍工部上下,严世藩这才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手腕,淡淡道:“有请。”
而后,范进便在班房的引领下缓步入内,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严世藩略显臃肿矮胖的身影大马金刀地坐在会客室,悠闲地品着茶水。
“寿铭来了......”严世藩放下茶盏,也不起身,只淡笑道:“日前听说你调任工部,本官不胜欣喜,期盼多时,总算是有机会一起共事了。”
“严大人抬举了,在下空长年岁,未立寸功,当不得您如此夸赞。”范进谦虚了几句,顺势落了座。
“唉,寿铭切勿妄自菲薄,旁人不知,难道我还能不知么?”
说到最后,严世藩用手指在茶几上写了两个字‘省亲’,紧接着低声道:“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份巧思,轻易便让陛下发二三百万财的。”
范进一脸茫然,眼神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