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准许,一干有意投效的清客,早早候在范府门前。
范进略微点头,打量了几人片刻,又看了看尚早的天色,当即做出请的姿态,“诸位先生,不妨入府一叙。”
“固所愿,不敢请尔。”清客们谦虚道。
工部员外郎放在京中不甚起眼,但于常人而言,已是顶顶尊贵的人物。
莫说他们仕途不顺,屡遭挫折,即便会试得中,成功选官,此生也未必能达到如此高度。
因而,范进亲自出府相迎,可谓是礼贤下士,给足了他们体面。
现下唯一担心的,就是此番究竟能不能入了这位工部新贵的眼。
一念及此,几人皆是下意识摸了摸袖中之物,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紧随在范进身后,迈步而入。
一行人到了前厅各自落座,范进命人奉了茶,浅酌一二,方才开口,“诸位身世来历清白,自不必说,对于诸位才学,本官也粗略了解了一二。”
“蒙赵尚书、严侍郎抬举,范某初入工部即掌一司诸事,只是时下报业司初创,千头万绪,不免人手短缺......”
还不待范进说完,不少人当即面色激动,隐隐有些坐不住。
虽说以他们举人、甚至是秀才身份,难以直接选官,尤其补工部的缺儿,但若能籍此入得六部之一,提前历练,积攒人脉,亦是天大的喜事。
若是入了部堂大佬的眼,他日科场之上,还愁不得中么?
退一万步说,若是借此彻底攀上眼前这位前途无量的范大人,同样不失为一桩美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即就有几位清客郑重道:“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几位生性质朴,抹不开面子的举子,面红耳赤了一番之后,同样选择长身下拜。
范进心中暗暗点头,嘴上却道:“不可胡说,哪里是为范某效力,都是为朝廷办事罢了。”
“范大人教训的是!”清客们连连点头。
话锋一转,范进再度开口,“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一来,报业司初创,虽求贤若渴,却也宁缺毋滥,绝对容不下滥竽充数之辈。”
“二来么,报业司秉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事开太平之宗旨。”
顿了顿,他几乎是一字一句道:“因而,我奉劝诸位,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
嘶!
众人几乎下意识呼吸一滞,待反应过来,面色愈发狂热。
在没有真正当上官之前,天下读书人无不书生意气,立志匡扶天下,决然没有任何一个读书人的出发点是当一个庸官、贪官。
一切的腐朽变质,都是在步入官场之后。
因此,范进这番声色俱厉的谏言,可谓是正中这些落魄士子下怀,天知道他们平日里抨击过多少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哪怕,他们也时常因为投效无门而暗自神伤。
只能说,天下读书人,都是口嫌体正的货色居多。
如今机遇在前,自然是范进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儿敢有什么意见。
敲打了几人一番之后,范进总算是说起了正事,谈及了组建报业司等一应事宜。
若换做是工部那些老油条,自然是千方百计推诿,但这群依附于他的清客门人,只会高呼:“老世翁高见!”
范进说得口干舌燥,不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旋即缓缓起身,“时辰也不早了,就不多留诸位了。”
说完看向管家福伯,吩咐道:“送客!”
话虽如此,然则士子们刚出了前厅,两道身影便被再度叫了回来。
并且,这次与面,非是在前厅,而是在范进的书房。
“范大人......”
李窗与吴承恩刚一开口,便被范进打断,“此乃私下之言,不必拘谨,还是唤我世翁吧。”
说着,范进再度细细打量了二人几眼。
李窗相貌英俊,举止风流,不到而立之年,已是举人之身。
并且,据魏好古所说,此人仅参加过一次会试,与其他屡战屡败之人,全然不同。
吴承恩相貌平平无奇,年岁比李窗还要更大些,如今依旧是秀才功名,连举人身份尚且还未摘得。
故而,范进先是看向李窗,目露疑惑之色,“小友前程似锦,于科举一道前途光明,为何执意拜入范府门下?”
李窗闻言,面露激动之色,“我与世翁皆出身广东,日前世翁为救得广东父老于水火,不惜只身犯险,全广东百姓皆感念范大人恩德。”
“晚生与一众广东士子听闻此事,殊为钦佩,早已心向往之。”
“如今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