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藩眸中精芒一闪,摸着下巴,看向众人,“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借着这次的事情,把李默老匹夫与徐阶那个滑头一起装进去?”
“这......会不会风险太大了?”赵文华身子一颤,暗道小阁老行事,果然与首辅大相径庭。
明明是一对父子,一个老成持重,另一个却总是喜欢兵行险招,不按套路出牌。
“放心!”
严世藩摇了摇羽扇,成竹在胸道:“此事我会与父亲详加斟酌的。”
凡事只要了做了,必有痕迹,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盯紧了,看看究竟是哪一方势力露出马脚就好。
严世藩向来刚愎自用,既然心有成算,旁人自是规劝不动。
唯一令人稍稍心安的,就是严世藩还没有自大到昏了头,贸然对李默、徐阶之流出手。
有严阁老压阵,应是不会闯出太大祸事。
......
严党疑神疑鬼,李默一系的人倒是欢天喜地,暗自庆幸李大人总算是出手了。
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击中严嵩软肋。
奸相严嵩不是最在乎严世藩这个独子么?
拿捏了严世藩,想必严党的动作也会收敛一些,不会再对他们穷追不舍了吧?
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李默有些后知后觉,不过在深思熟虑之后,倒也觉得也许并非是什么坏事。
虽然被人‘利用’心里不爽,但只要能打击到严党,他便也甘之如饴。
唯一令他感到困惑的,就是朝堂之上,何时冒出了这么一股‘反严’势力,竟然藏得如此之深,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再想到工部那个烂摊子,以及今年的黄河水患,李默更是心中暗爽,已经在想象着严世藩汗流浃背的样子了。
除非严家父子是神仙,否则随着进入夏汛,黄河决堤溃堤,淹没下游大
在得到李默的允许之后,李默一系的人更是大感振奋,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找回场子,也好让天下人看看,清流没死,清流还活得好好的。
除了他们,天底下再也没有能抗衡严党的存在了。
与李默等人频频出手相比,徐阶一系就低调得多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徐阶的人就什么都没做,流言能够短时内散布京城,呈愈演愈烈之势,同样与徐阶一系的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相比起李默的明火执仗与严党开喷,徐阶却表现得十分稳重,甚至还在二者之间充当起了调解员的角色。
这就让下面的人看不懂了。
“恩主......”
一群人甫一开口,就被徐阶挥手打断,“此事休要再提!”
门生故吏们被训得顿时唯唯诺诺,仅止二三人心下不忿,打算冒险行事。
如此倒严的天赐良机,他们又岂能甘于坐山观虎斗。
徐阶看了看神色有异的几人,心下摇头,却也没有再劝。
多年血雨腥风的官场斗争生涯,早就让徐阶养出了一身非凡气度。
眼下的大明朝可谓是泾渭分明,严、李两党斗争日趋激烈。
而两党相争,必有一死。
此时自己尚未入阁,严、李提前全面决战,于他而言,可谓是大大的不妙。
他内心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倒严,而是做第二个严嵩,他要一步步走上去,做大明朝最大的权臣。
因而,眼下绝不是倒严的最佳时机。
他的羽翼尚未丰满,今时今日嘉靖帝能让李默和严嵩斗,明日嘉靖帝也能让他徐阶和别人斗,或者是让别人跟严嵩斗。
在没有摸清嘉靖帝的真实想法之前,过早参与倒严,绝非明智之举。
此时,形势尚不明朗。
至于说,错失一个机会?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早早谋篇布局,何愁没有机会?
看着其他人渐次离开,唯独吕需留待原地,徐阶回了回神,看向他问道:“怎么,你也与那等庸人想法一致?”
吕需神色讪讪,呐呐道:“学生只是觉得,若是放手施为,大业必成。”
“哦?”徐阶眉毛一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说来听听。”
吕需听罢,先是环顾四周,发现并无六耳,这才大着胆子上前,行至徐阶身侧,一番耳语。
“住口!”
吕需甫一开口,徐阶当即面色狂变,“你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黄河水患本就严重,若再人为挖掘堤坝,酿成滔天灾祸,生灵涂炭,你我可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黎民?”
“你这圣贤书,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