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中,温祈喝得醉醺醺,想到了今日百官宴上,皇帝对温越和奚屿安的态度,冷笑一声,重重摔了酒盏。
父皇自己身中蛊毒,便也要用养蛊的法子养儿子,仿佛这样才能弥补自己这么多年的痛苦似的。
谁能一路厮杀着成了蛊王,谁就是父皇的心肝宝贝。
否则,便只是别人路上的养料罢了。
别人或者看不清楚,他却看得清楚。
如果父皇只是把温越当作普通的皇孙,怎么可能把盐改税改这样的民生大事,全都交给温越操持?
这些本该是身为太子的他所有啊!
温祈痛不欲生,恨骂父君偏心瞎眼,恨骂老天爷偏帮。
却全然忘记了,当初皇帝不是不曾信任过他,也把盐改的权力放手给了他。
是他自己没有抓住那个机会,不仅没办好差事,还借机敛财,才会被政敌揪住把柄,大伤羽翼。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加上齐贵妃的事情,皇帝便慢慢冷待了这个儿子。
让温越抓住机会上去了。
“太子殿下,陛下如今甚至为了一个区区的广陵侯府,就褫夺了郡主的封号,他的心思,不可谓不明显了。臣提醒殿下一句,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免得沦为刀俎鱼肉。”
想到了今夜杨甫忱和自己说的话,温祈眸色愈深。
不过是杀个人罢了,别说没杀成,就是杀成了,又算得了什么?
居然就因为这个,真得罚了阿盈,把太子府的脸踩在脚底。
父皇对太子府的态度,昭然若揭。
“殿下,戚府那边传来消息,郡主……郡主求您说情,救救她!”
侍女跪地哭道。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贱人!”温祈闻言,心头火起,“让她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真正完成的!倒是天天不省心地给孤惹事!现在居然还有脸,让孤去救她?”
和她亲娘一样,天生的贱命,怎么扶也扶上墙。
枉费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她身上花费的心血。
“给孤滚!让她在戚府里好生反躬自省,一日都不可忘记陛下教诲!”
“是,是……”
等人走了,温泓上前一跪,颤声道:“父王,难道真得就不管阿盈了吗?戚韫本就和她没有感情,听说戚夫人现在对她也冷淡了。若是我们也坐视旁观,阿盈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戚府里那些踩高捧低的人,哪里会正眼看她?
无论如何,阿盈都是他的妹妹。
况且她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把柄……
“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她呢。”温祈冷笑,“太子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们能赢了这一场,以后有的是她风光无限;若是不能,迟早都是人头落地,流放千里,还差关这几个月吗?”
关起来也省得这个女儿,又在背后捅出什么纰漏。
温泓盯着父亲的眼神,汗如雨下,惊惶不定:“父、父王……”
难道真要如此吗?
他害怕。
温祈死死捏住他的手:“阿泓,很久之前刚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父王便告诉过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肃肃寒风,袭窗而过,扑得案前一盏灯火明明灭灭。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新年一过,许是正月里太闹腾,皇帝的身子便又沉了一些。
太医署倒是没有传来什么太坏的消息,只是皇帝愈发懒得起身,身子惫懒。原本的大小朝会,也是越开越少。皇帝大抵是觉得前路坦荡,一片大好了,直接把事情都交给温越、杨甫忱和戚韫,自己只享福。
春光明媚,这一日戚韫刚从凤阁离开,轿子便被人拦住了。
一人躬身行礼:“见过戚大人!”
戚韫掀起车帘一看,原来是如今的禁军十二卫指挥使虞靖。
“虞指挥使。”他微微一笑。
上一位禁军指挥使左兴阑,是被他亲手在护国寺前斩下的。
而如今这一位,能够爬到如今的位置,却是靠他的一手提拔。
“广白没给你添乱吧。”
“怎么会?广白大人身手不凡,该是下官感激大人割爱才是。”虞指挥使忙道。
戚韫淡淡地应了一声。
“广白是块璞玉,但要成才,也少不得指挥使费心。”
“下官自当尽心竭力。”
轿子很快便又起程,那指挥使却不敢怠慢,依旧立在原地,垂首恭送。
几年前,禁军的指挥使尚且小觑他一个六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