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饿了，饿怕了，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无法让治下的百姓吃饱，这是当政者的错，不是百姓的错。”
“旁的，给了他们，他们也守不住。只有这一点吃食，是他们能守住的，也是他们现在最缺的。”
“他们孤注一掷，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缙王府外抗争，所求不过是一条活路。”
“缙王府再穷，也不差这点买馒头的银钱，给他们一条活路又如何。”
凌初一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母亲护在怀中，拼命往嘴里塞进馒头的小姑娘，目光幽深没有焦距，似悲天怜悯又似嘲讽……
“我，我们……”
凌初一的声音不大，可却奇迹地让正在哄抢的、偷藏的闹事百姓，不由地面露羞愧，连拿馒头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普通百姓不是不知礼节，更不是没有羞耻感，只是在生存面前，这些都只能被放弃。
此刻面对凌初一的“体恤”与“理解”，有那感性的，更是掩面低泣：“好人呀，王妃，好人呀！”
“这白面馒头，我多久没有吃过了，王妃任我们吃不说，还任我们拿。”
“王妃拿银钱让人给我们买吃的，我还觉得王妃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不配吃王府的吃食，这才拿一点银钱打发我们。”
“看到这白面馒头……我就想说，便是打发也好，这么好的吃食，能拿来打发我们，也是好事呀。”
“是呀，王妃真的是好人，这么多人，只有王妃体恤我们不易，担心我们饿着。亏我先前还觉得，王妃拿银钱出来，是为了收买人心。可就算是收买人心又怎么样，这东西总是咱们吃到嘴里，拿到手上的！”
小老百姓也有小老百姓的生存智慧，这些人敢来闹事，某种程度上就是豁出去了。
此前程武拿着银钱过来，让他们去买吃食，他们只冷眼相待，觉得这是缙王府收买人心呢，还是用一点小恩小惠，完全看不起他们。
别问他们怎么知道的……
这种招数，他们在话本子上见多了。
但此刻，看着这一大框、一大框的白面馒头，还有凌初一说的，任他们吃、任他们拿，不够再去买，一众闹事的百姓只觉得，这样的收买可以多来一些，他们也可以被收买。
诚如王妃所言，别说什么一点小恩小惠了，给他们大恩大惠，他们也没有本事守得住。
凌初一收回目光，淡声道：“快些吃吧，进宫的人快回来了。等……等保护缙王府的禁军走了，缙王府的人可以自由外出了，我会让王爷买些吃食，送去给城中的穷苦百姓，以及因此事而耽误生计的城外百姓。”
这才是收买人心。
凌初一没有多善良，也没有多强的同理心，但她懂得怎么收买人心。
绝境时的一个馒头，远比饱腹时的大鱼大肉，更有价值。
前者是救命，后者只是锦上添火。
而且……
民可载舟，亦能覆舟。
皇上能利用民意对付缙王府，她自然也可以用民意，来倒逼皇上把禁军调走，解除缙王府的禁令。
她这人不爱出门，但不爱出门，和不许出门是两回事。
这王府外的禁军，看着就让人不爽，还是早早地撤了好。
“听王妃的，咱们听王妃的，先吃饱再说。”凌初一没说什么大道理，也没有说什么缙王府的难处，更没有向闹事的百姓许诺、保证什么，可奇迹的是……
闹事的百姓突然安静下来，一副以凌初一马首是瞻样，一个个都不再藏馒头了，只往嘴里塞，认真听凌初一的话，先吃饱再说了，就……
颜白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不解地看着凌初一。
他们王妃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这些闹事的人，突然这么听他们王妃的话了。
就不理解，也不明白。
颜白的目光如有实质，凌初一怎么不知道，可这跟有什么关系呢。
凌初一眼眸一合，继续歪在椅子上。
她的身体太虚了，光站着就累得很，更不用提，她先前还被那智障系统惩罚了那么久，她没有晕过去，已是她坚强了。
接下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养精蓄锐，不然等会要是发挥不好，就真对不起她这么拼了。
可惜，眯不到一刻钟，去向皇上禀报的禁军就回来了：“圣上口喻，准缙王妃一人外出。”
“我一个人？”凌初一没有睡着，只是眯着眼，但突然被惊醒，还是有一点点起床气。
她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泪珠，看上去有几分楚楚可怜之姿。
传话的禁军呆了一下，程武的刀就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