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夏芷歆接话了,笑笑说:“是么。”
她一再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燕姝心里已经有点烦躁。
烦躁于夏芷歆对她的态度,好似丝毫未将她放在眼里;更烦躁于夏芷歆越是这样从容,越说明夏芷歆的难对付。
之前终究是她小瞧了夏芷歆。
早知她就早些想办法将夏芷歆除去!这样现下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人来碍她的事了!反正她看到夏芷歆第一眼就对夏芷歆很不喜。
这份不喜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仿佛天然存在。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没有任何缘由就不喜欢一个人。
“那日在承王府郡主就知我鬼医的身份,以郡主的见识应当听过江湖上鬼医的名号。我这样一个世人眼中性情古怪又极擅用毒之人,郡主竟敢单独与我出来喝茶,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荏苒猛地抬头,锐利地眸光朝燕姝投去,带着警惕和杀意。
反观夏芷歆,亦是抬眸看向燕姝,但她表情变化不大,可燕姝还是从她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中看到了诧异。
这个发现总算让燕姝有点满意。
“郡主若是听过鬼医的名号,应该清楚鬼医想要下毒旁人是轻易察觉不了的。而鬼医若要杀一个人,所出手的毒天下少有人能解。”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夏芷歆淡淡回。
她又恢复了从容,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燕姝刚露出的笑容淡下来。
夏芷歆微笑与她对视,不疾不徐道:“我听过鬼医的名号,知晓鬼医最擅用毒,也清楚鬼医若是想要下毒害一个人定是防不胜防。可那又怎么样呢,燕大夫敢就这样下毒杀了我吗?”
燕姝不说话。
眼神渐冷。
“燕大夫你不敢的。”夏芷歆笑道。
燕姝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下来。
“我是与燕大夫一起出来,我若就这么被毒死了,燕大夫难以交代。自然,若燕大夫依旧是江湖上那个恣意潇洒四海为家不受任何束缚的鬼医,未必会顾忌这些,可燕大夫现在还是吗?燕大夫能做到在盛京待不下去了就甩甩手潇洒离开吗?”
“不,你不能,因为你根本就舍不得离开盛京。”
“燕大夫心有所求便有了顾虑,这就是我的倚仗。”
垂眸看了眼桌上的精致糕点,夏芷歆扬眉笑:“这里的糕点不错,燕大夫可以尝尝。今天我请客,燕大夫慢用,我还有点事便先失陪了。”
起身,双手置于小腹,礼仪周到地冲燕姝福身一礼。
这才带上荏苒离开。
这一面带笑容的福礼让燕姝感觉就好像被一巴掌扇在脸上。
怒意值“蹭蹭蹭”往上涨。
袖子一挥,劲风扫落一桌茶点。
惊了周围众人。
楼下的琵琶声戛然而止。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琵琶声就再次响起。
依旧悠扬,半点未有滞涩。
绣楼里的侍者没有大呼小叫,依旧井然有序地忙着自己手上的活,甚至未有人上前来打扰燕姝。
只是在燕姝要离开绣楼时递上一张赔偿单,让人赔偿了损失才准许离开。递出账单的胖胖女掌柜笑眯眯的,礼貌又客气。
细看之下,被燕姝方才那番掀桌的举动吓到的竟只有绣楼里的客人,且都很快被绣楼的侍者安抚好了。
燕姝收回扫视四下的眸光,定定看着眼前笑眯眯递出赔偿账单的女掌柜:“盛京真是卧虎藏龙,不知绣楼的主人是何人?”
“姑娘一看就不是绣楼的熟客。”
却是一刚进门的女子接话。
燕姝朝来人看去,女子年纪不算大,妇人的打扮,带着两个丫鬟。看衣着打扮和身上首饰,应该是盛京哪个有身份人家的夫人。
见燕姝不说话,那女子继续道:“绣楼是专为接待大家女眷而存在,寻常各家女眷小聚都会选在此处。绣楼经营已有十余年之久,十分受大家女眷的喜爱,生意非常红火,是以绣楼并不止盛京这一家,在别处还有不少分楼。”
“因着绣楼分楼众多,平常都是掌柜掌管楼中事务,真正的老板从未露过面。所以时至今日,绣楼老板的身份始终是个谜。”
“无人知晓绣楼老板的身份?”燕姝问。
她不是传统的世家闺秀,像这种世家闺秀聚集的地方她从不感兴趣,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有点后悔,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盛京城还有这样一处有趣的地方。
而听这女子所言,像这样的绣楼似乎不止存在于盛京城。
幕后老板身份成谜么。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侧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