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辛苦你了。”沈昭垂眸看向她,唇角噙着浅笑,眼神专注得近乎显出深情。
“能与夫君相伴同游,是妾身的福气,谈何辛苦?”符泠身子虽疲乏,颊边微抿的酒窝依旧笑得甜美。
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沈昭那盛着情意的眼眸。既没有挽留,也不露出半分烦厌,温软而柔顺如同平静澄澈的湖泊,无端的让人想要靠近。
倏地,门廊下那一抹的玄色身影骤然闯入二人的视野中。
皎洁月光被房檐和树影遮挡了大半,微弱的亮光不足以将眼前之人完整的面庞照亮,但符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萧承祐。
他整个人几乎都匿在阴影里,浓墨似的,愈显得他身形高大颀长。
“我有话与你说。”萧承祐开口,符泠几乎是下意识心惊了一瞬,才意识到他看向的是自己身旁的沈昭。
“萧兄?”沈昭有些诧异,“这么晚了,若不是什么重要事,不如明天……”
“是有关你那位救命恩人的事。”萧承祐似乎耐心并不足,声音沉郁道,“来我书房,现在。”
他向前半步,冷峻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被月光照亮,视线不经意似地在符泠面上轻轻一扫。
气质仍是克制持重的,可那黑眸之下盛满了阴鸷,鲜少地露出了破绽。
符泠惊诧于萧承祐的变化,然而沈昭在身边,她也只能三缄其口,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
听到那句“救命恩人”,沈昭的脸色陡然一变,但皱起的眉心很快舒展开。
“好……”沈昭朝符泠望来,语气像是安抚,“今日你也累着了,晚些我让小厨房送碗安神汤到你屋里。”
于边疆之事有关,符泠心道估计又是要商议那不能为她得知的秘辛,于是含笑点头。
“那我先去了。”沈昭说罢,提步便行,略显匆忙的步伐很快掠过了门槛,背影陷入暗色里。
而萧承祐却不着急离开,玄色的身影朝符泠靠近了几分。
符泠睫羽微颤,方仰起头来,便见萧承祐抬起手环过她颈侧,动作极快地取下了那枚梅花簪子。
修长指节夹着簪子轻巧晃了晃,随即只听见“啪嗒”一声,那簪子已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符泠顿时一惊,却见萧承祐俯下身靠近她耳边,冷冽的气息将她整个笼罩住。
萧承祐神情莫测,薄唇轻启:“早些歇息。”
沉郁的嗓音如朦胧的薄雾,轻飘飘从耳畔荡过去。
符泠还没回过神来,萧承祐已抽身离开,身影随沈昭一道淹没在了无边夜色之中。
她静静地怔了一会儿,蹲下身,视线落在那簪子上。
小巧的梅花花瓣已然七零八碎,仿佛刚在枝头绽放便已被采撷蹂躏。
符泠拾起一片,乘着清冷月色,隐约可见其上暗红的血迹,染亮了梅花瓣尖,显得鲜妍瑰丽。
她下意识攥起了手心,再抬头朝远处望,已经悄然无人。
*
书房内,萧承祐取了药包扎伤处,这样的伤对他们常年上战场的人而言已是稀松平常。
明亮的灯烛燃烧着,烛芯不时发出“噼啪”响声,然而案前对坐的二人间却是寂静蔓延。
“乌茉来找你了?”终于,沈昭忍不住开口,声音按捺不住烦躁,“我早就说与她断干净,谁知道她利欲熏心。”
他有些激动:“我留给她的银两她几辈子都花不完,就算这样,她还要来纠缠我!”
萧承祐沉默了一会儿,见沈昭面上不耐的微红消失,才缓缓道:“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
“萧兄,我的意思是,你切莫听她胡言乱语,”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昭眼神闪烁片刻,笑意勉强。
“我是亏欠于她,可绝不会做出那种休妻另娶的行为,更何况,乌茉她根本不配与符泠相比。”
乌茉的用意,沈昭显然也知晓,只是没猜到她甘愿为妾。
萧承祐眸色渐暗,若有所思道:“你对世子妃倒是评价很高。”
沈昭愣了一下,面色不自主缓和了许多:“符泠除了家世,外貌才情都是无可挑剔的,性情也是温和柔顺,就连老夫人对她都称赞有加。”
萧承祐点了点头,示意沈昭接着往下说。
“我既把你当兄弟,此事也不瞒你说,乌茉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曾与她是有几分情愫,可那时我以为她淳朴善良,谁知后来……”
“后来她就变了,”沈昭语气中带了几分嫌恶的愠火,“你是不知道,她为了几两银子斤斤计较那模样,一个姑娘家在集市上与人争执不休,连院子里的鸡跑到隔壁被人宰了都扯着嗓子骂。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