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李毅凌拖着一断腿,眼底流露出兴奋的光芒,顾轻舟考中了解元,那就是他李毅凌考中了!
顾昭,安若澜……
有朝一日,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把她们困在他的身边,折磨的生不如死。
李家还没有出手,族老们便坐不住了,急吼吼的上门,商议着办法,一个个的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能弄死顾昭,夺回孩子。
大雪,越来越大,漕运堵塞,城中官沟也被堵塞了,广惠帝本来说给顾昭和纪云峥下旨赐婚,也因为疏离官沟和运河个耽搁了。
纪云峥指挥着锦衣卫监督工部疏通官沟,顾昭举着伞站在他的身边:“冬日若是清理不好,等到开春,只怕冲到一大片,半个曲都都要被水淹没。”
原本大家是反对清理官沟的,毕竟费时费力,是顾昭上书,一定要清理,纪云峥力挺她,广惠帝这才下旨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城外涌入了大批难民,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各家各户开始聊表心意建立粥棚,但往往都是城中百姓领取了,难民体力不支,都抢不上。
倒在街边的难民,时常阻碍官沟清理,纪云峥不得不下令驱逐,又得了个骂名,说他心狠手辣,眼中无子民。
纪云峥也在门口建立了粥棚,不过,有百姓挤过去吃了一口,破口大骂,季宴没良心,粥里面掺了沙子,煮面不放油盐。
除了饿急了眼的灾民和乞丐去吃,其他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还对纪云峥口诛笔伐,将他骂的体无完肤,连顾昭都跟着挨骂。
纪云峥下令把骂顾昭的给抓了,继续带着顾昭巡查。
二人因为清理官沟被绊住了脚步,却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李家在摸了几次底之后,终于在纪云峥和顾昭去清理城外官沟出口,安如澜出门布粥时,敲敲打打的上了顾家的门。
李毅凌坐在椅子上,手脚被纱布缠着,手中举着血书高声喊道:“顾轻舟,我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怎么能考上了解元,便弃我于不顾?”
李家的人,顺势敲起了锣鼓。
“开门!把孩子还给我们。”
“开门!”
动静太大,引出来了不少人。
众人指指点点:“就是这家,什么定安侯,还不是委身阉人,靠了阉人,抢了人家的孩子。”
“是么?”
“可不是,那个小解元,不是顾昭亲生的,乃是人家李家原本的庶子,她和离把人儿子带走了。”
“逼得人家不认父亲,视为不孝!”
在细碎的讨论声之中,李毅凌倍感得意,高举起了血书:“顾昭,把吾儿还来,再不开门,我等就砸门了!”
“疯了么?”韩晋从屋顶上跳了下去,一脚踹在了李毅凌的肩膀上。
李毅凌被从椅子上踹到在了地上,不甘心地呵斥:“你,没想到啊,督公还留了一条好狗在这儿。”
李家众人也不服气,顿时推攘着吵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季宴!他生不出儿子,居然帮助顾昭,抢我们李家的孩子!”
“季宴心肠歹毒,连难民都驱赶!打着施粥的名号,还往粥里面掺沙子,实在可恶!”
“顾昭与季宴狼狈为奸,不得好死!”
“轰隆~”门被人拉开了,顾轻舟身披狐裘,提着一柄短剑走了出来:“吵够了没有?”
李毅凌看到顾轻舟,顿时兴奋了起来:“儿子,你乃是解元,是清流,怎么能认季宴做爹?”
“我早已割发断义,不是你儿子。”顾轻舟神情冷淡。
“割发断义?我不认。”李毅凌冷声说道:“你这身骨血都是我给你的,你中了解元,想要抛弃父亲?你休想,你就不怕天下人嗤笑?”
李家为了壮大声势,还请了不少读书人。
“父母授予血肉,乃难报之恩德!倘若顾解元不认生父,我等耻于与之为伍!”
“顾解元饱读诗书,连三纲五常都不懂么?”
“今日不孝不认生父,他日岂不是不忠连君王都不认?”
顾轻舟垂眸望着那些声声征讨他的人,薄唇勾起弧度:“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哪句话说过,必须要忠,必须要孝?”
一群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太学院学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顾轻舟杵着剑,双手搭在了剑柄上,垂眸俯视众人,嗤笑了一声:“诸位饱读圣贤书,今日却不分黑白,不是局中人,却问局中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着顾某,顾某也不屑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