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不管是前朝还是五代十国,各地百姓平日里大都是白天干活儿营生,到了晚上一更三点,便开始宵禁,期间各家各户都禁止出行,直至早上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可出门。
宵禁的取消,再加上轻徭薄税,让大宋百姓日子也活络起来,白日里百姓农忙完了之后,夜里没什么事做就会沿街叫卖,糕点铺子、香饮子、卖古玩字画、卖杂货样样俱全,晚上夜市、小吃街更是不能少的。
特别是东京城这种大城,到了晚上更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搁以前任你是达官贵人到了晚上也最多只能关起门来偷摸快活,哪有如今各大酒楼牌坊里莺莺燕燕花样儿来得多?也难怪即便是那些平日里刚正不阿的文官士族私下里也会偷摸叫声好,毕竟不管是对于百姓们还是当官的来说,其实日子能过得安稳才是最难得。
东京城有四大乐馆闻名国朝,是这些达官贵人,富家公子白天夜里流连忘返的地儿,金凤楼便是其中首屈一指的翘楚,除了坊内陈设装点让人瞠目结舌,本身养的那些个清倌或者伶人们更是能让人挑花了眼,甭管是喜欢楚楚可怜的玉女,还是风情万种的尤人,只要到了这儿,定是能寻到合乎自己味道的。
每年大宋评出的新花魁,前十里定有五六个都是这金凤楼养出来的,可千万莫要小瞧了这花魁的份量,历届的国朝花魁,没一个不是花容月貌又才情绝艳的,即便是被冠以“国朝第一才女”知名的温泉灵也照样是来了这金凤楼唱台,就冲这这些个花魁的名号,也难怪那些公子老爷们得了闲就出了家门往这儿赶。
金凤楼二楼客房内。
今个大白天的来了位稀客,丰寿候府的高大公子。
之所以说高大公子是大白天的稀客,可不是因为他不常来,而真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高大公子常来,但是白天不常来。
金凤楼的姑娘们有两种,一种是类似温泉灵或者齐七这类卖身不卖艺的清倌,这部分大都是有些才气或者手艺的女子,基本都在白天作陪,除非是两项情愿,否则也很少有被强迫做些什么事的。
而另外一种,则就是男人们所想的那种晚上当值的姑娘了,体面点的词唤她们作伶人或是莺花,实则就是有些姿色的风尘女子。
屋内除了高大公子外,还坐了另外一位金凤楼的生面孔,正是乡塾的教书书生宋青柏。
二人面面而坐,高白持一边差人端来一方餐盒一边笑眯眯说道:“宋先生应也是尚未吃饭吧?府里特意请到江南厨子做的江南菜,专门带来给宋先生尝尝。”
宋青柏表情显然不再似那日那般严肃,迎合道:“江南菜?”
“瞧瞧,蟹酿橙,这新鲜程度在今个儿这东京城独一份儿,就是宫里......可也不一定是的到。”
高白持始终面带笑容,但这句话说到最后,特意讲的慢了下来,不知道是炫耀还是示威。
“喔?难不成这有什么门道?”
“这蟹酿橙,螃蟹的肥美,以橙为器,以甜去腥,蟹橙两味相配,咸酸交融,好不美味,只是......这最好的螃蟹,自然是来自江南,可江南与东京相距甚远,平日里若能吃上已是极为不易,若是想吃新鲜的,那更可谓是难上加难,不过,我丰寿候府却是做得到。”
高白持这话讲完,宋青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即便再傻的人,也能听得出高白持这话里有话的意思。
“都说美人儿与美食与皆是不可辜负,要我说,这话一点也是没错,要我说,你我兄弟二人待会儿在此饮酒作乐,美人相伴,好不快哉?对了,私下里跟宋先生兄弟相称,宋先生应是不介意吧?”瞧见宋青柏沉默,高白持也不生气,继续说道。
宋青柏刚欲惶恐接话,屋内便有人敲门进来。
是这绮乐春坊的颜妈妈,身后还跟了三位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
颜妈妈当年也是金凤楼艳名远传的花魁,不过这些年随着一茬茬新人的出现,颜妈妈早已退居幕后,平日里除非贵客,根本懒得抛头露面,今个竟然亲自前来接待,高白持的面子也由此可见一斑。
“颜妈妈,本公子早闻你当年也是这江南出了名的一枝美人儿,如今近近瞧见,我觉得也是风韵犹存,还真未曾试过你这个年纪的姑娘,要不今天破个例?颜妈妈若是愿意,本公子银子可是不会差了你的,就按照咱最好的花魁给价儿就成。”
颜妈妈伸手在高白持身上故作生气地推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本该年轻伶人儿才会作的娇羞笑容,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呦,小侯爷这声姑娘可真是叫得我心里痒痒的,当真不嫌老牛吃嫩草?那颜姨可就真要使出浑身手艺了,到时候可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