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蹦跶不动了,见林佳佳没有醒的意思,去卫生间排第六次水。
尿一半,门噌地被拉开。
林佳佳捂嘴冲进来。
皱着眉头强行压制膀胱,夏桉帮大吐特吐的林佳佳捋后背。
但一蹲下,更难受了。
着实控制不住,夏桉跑出去看了看啤酒瓶口…除非尿特准。
又看了看冰桶…
素质不允许他那样做。
卫生间传来冲水声。
以为对方吐完了的夏桉跑回去,看到正坐在马桶上嘘嘘的林佳佳。
三层裤子堆叠小腿处。
两人大眼瞪小眼五秒。
夏桉转身要走,林佳佳捂嘴笑道:“实在憋不住,你在洗手池里尿吧。”
夏桉一拍脑门,才想起对面的空房间也有卫生间。
……
死活要将剩下半箱喝光的林佳佳拉着夏桉又唱了一个小时。
午夜十一点半。
两人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玫瑰居”。
经理和一众服务员看得直竖大拇指——真厉害,拿这当量贩了。
夏桉在路边拦车,林佳佳拦他。
说这时绝对不能坐车,肯定吐。
脑子已经不转了的夏桉略略思索,说:“有道理。”
人行道上,两人摇摇晃晃一前一后哼着歌。
省城的娱乐场所差不多都在一个街区。
从玫瑰居出来不远就是夏桉当初和唐琬相遇的那间酒吧。
再往市内方向走,便走到了凌波桥上。
微风带着蒙蒙水汽扑面而来,林佳佳伏着栏杆望着远处河面的点点渔火,嘴里嘀咕着什么。
夏桉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一回头,吓一蹦哒。
林佳佳张开手,任风吹面,喊着:“好舒服呀,像飞起来了。”
大醉,大风,闭着眼天旋地转、翻江倒海,可不像飞起来?
夏桉踉跄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飞一会儿就得了,别想着游泳什么的。”
林佳佳大笑。
夏桉发现这么吹吹风的确挺舒服,便也靠着栏杆看星空打旋。
林佳佳说:“如果现在是黄昏就好了。”
正好过去一辆渣土车,夏桉没听清,问:“什么?”
“我说现在是黄昏就好了,有风,夕阳里的麦子都熟了,爸爸妈妈戴着草帽在路边等我放学,奶奶家的院子里有蒸饭的烟火,好多鸟从河面上飞进芦苇荡…”
夏桉听着,没说话。
林佳佳的父母是五年前被山洪带走的。
林佳佳说:“老周不要我了,奶奶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夏桉侧过身,看着趴在铁栏杆上的林佳佳的侧脸,想说点什么。
林佳佳微笑望着河面,扭过头,两人对视上。
林佳佳问夏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有了家人,会是什么感觉?”
想?
夏桉觉得这个字眼不准确。
应该是回忆才对。
他真诚地对林佳佳说:“咱俩差不多年纪,大家都努力活一活,估计前后脚死吧?不会没家人。”
林佳佳嘻嘻一乐,好久没再说话。
只允许在夜里上路的大挂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飞沙走尘。
林佳佳转过身,和夏桉一个姿势靠着说:“小夏桉,你这么有本事,以后带着我挣钱吧?
“老周要给我钱,我没要。
“但我还是想以后把他那片桃林买下来。
“再给奶奶的院子里钟满玫瑰,大红色的玫瑰。”
夏桉看着漆黑的水面说:“好。”
林佳佳说:“我们跳舞吧?”
夏桉:“?”
林佳佳:“我有印象,你在包厢里跳来着。”
说着,林佳佳走到人行道正中,脱下高跟鞋。
踮着脚尖,一手拎着鞋子,一手伸出。
“念大专的时候,我也参加过舞会的。
“小夏桉,阿姨我也年轻过的。”
夏桉龇牙一笑。
对着手心呸一下,搓搓鬓边发。
八月四日,零点整。
凌波桥面似响起了旧上海的老唱片。
三十六岁的夏桉牵起三十岁的林佳佳。
他扶腰,她搭肩。
无声跳了一支古早的伦巴。
没几步,那双纤秀的脚丫下,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