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晓得。我当然晓得……可我更知道,如果不是恰巧老三家得了那块牌子,咱们罗家是万万请不到林大师这样的人的。我们罗家既没有足够的财力和资源,又没有足够同人攀上的交情……若是一两年前,他尚未发家时,咱们还能靠一些小恩小惠把人心栓住,可现在?排队请他的人,哪一个不比我们有钱有势?
“我知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可你也确实不比南家那孩子看得明白。林大师只有一个,请不到他,难道我有点小灾小病就找不到人救治?遇到危急情况,我老婆子就只好等死?我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南博图的医术和名声或许在整个医学界排不上号,可他在这场会诊里依然是西医中的代表人物,甚至他本人也最能接触到医学界的高层。他可以治不好我的病,但决不能把我罗家不欢迎他的信号传出去。
“一旦传出去,那些医生要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罗家见过林大师的本事,就开始看不起他们、不信任他们了?你知道的,林大师的治疗方法,和他们的知识体系几乎是相悖的。”
“……可是那个南博图看起来……他刚刚甚至夸赞说林大师的治疗效果很好!至少在他身上,我根本看不出他俩之间有什么矛盾冲突!”
罗建斌叹了口气,心中其实有一丝认同,但又迈不过原本逻辑的坎,
“而且你说,他听懂了你的意思,而不是随便接下了我们伸出的橄榄枝,那他又是图什么?他明知道真正的紧要关头,罗家只会站在林天宇那边。难道……南家?或者说,为了南博宏?”
“我猜也是如此。如果他拒绝,虽然也在情理之中,也不至于撕破脸,但南博宏和我们、乃至许多新晋家族,怕也再难有什么合作了。叶家那边恐怕也会重新衡量南博宏和叶家孙女的婚事。”
黄淑芳闭了闭眼,面露疲态,显然虽然健康状况好转,但长时间的社交和思考还是很透支她的体力。她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但我不知道。也许是我老眼昏花了,我总觉得我似乎并不能轻易地看透他。他有年轻人的谦卑和恭敬,但又时常表现得……对许多年轻人在意的东西毫不在乎。
“对,也许他只是真的不在乎。帮助我们也好,不帮助我们也好,似乎并不那么重要,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南博宏……作为南家的继承候选人倒也罢了,但作为亲哥哥,他表现得实在谈不上多好。这样的亲人似乎也并不那么值得南博图去在乎……”
“别想了。又何必去猜呢。就像你说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对我们来说也并不重要。”
罗建斌走上前去,握住妻子的手,
“只要现在对我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就够了。”
……
“就这么放过他了?你真觉得他什么都没做?”
“现在没有证据。而且你也看到了,以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没有必要抓着这么个小角色不放。”
林天宇摇了摇头,像对小金龙解释,又像在对自己解释,
“他肯定以为自己很有长进,一年左右,从零基础爬到六品入门,当然是很厉害。可是当他站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当他亲眼看见我现在的实力,自然会明白他的那些努力和坚持全都一文不值。医学上他赢不了我,武力上他更没有机会。”
“四品大师,确实犯不着和初出茅庐的小子计较。”
小金龙嗤笑了一声,但它眼珠子一转,原本想说的话却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又咽了回去。
它觉得南博图不对劲。
如果说林天宇是依靠清幽谷的修炼方法、各类丹药、以及它这半个师傅的亲身指导,才能花三年不到的时间蹭蹭爬到四品,那南博图靠的又是什么?
靠南家?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南家真有这个本事训练人,势力绝不止今天这个地步。
靠天赋?那更是不现实。在它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漫长岁月中,它见过形形色色的天才,南博图在体重上至多算是中流。而悟性…悟性是学习和探索过程一点就透的本事。没有理论指导,悟性根本体现不出任何价值。
能让人快速入门修真,现存的只有清幽谷的法门。普世流传的那些旁门左道、所谓外修,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难道是南博图还有什么奇遇,得到了清幽谷遗失的残卷?又或是对方真的是这么一个可以“无中生有”的天才?
它不确信。
但可以确定的是,从始至终,它所支持的都不是林天宇,而是清幽谷的传承者、能将清幽谷重新发扬光大之人。
放在过去,南博图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林天宇如果将其视为敌人,那么为了让林天宇能早日投身清幽谷的事业,他不介意让南博图直接消失。
但是现在,南博图完全有资格纳入它眼中候选人的行列。内斗,那就大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