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张班长的手段很有效,我连着一个星期几乎都是饿着肚皮,早餐的咸菜、粥和馒头根本不能提供一天训练所需要的热量。中午吃饭,我饿着肚皮站在食堂门口,听着里面的碗盆撞击桌面、新兵嘴巴吧唧吧唧的吃饭声,闻着空气中那股怪怪的饭菜味道,想象着回到家里母亲精心烧制的羊肉丸子,我几乎是要发疯,我恨不得要冲进去抢口饭吃。到了晚上,我碗里的饭菜不剩一点,连汤水都让我喝掉。
一个星期过后,张班长没有再提剩饭事件,可我知道他还在背后观察。虽然我对他的惩戒方式很不以为然,胃口却开始适应食堂的伙食,开始感觉不到那股饭菜的怪味。后来我才知道,我收到的惩罚不算冤枉。新兵连的伙食确实让部队很费了一番心思,国家困难,部队伙食标准有限,不得不想办法解决,没有足够的植物油,炊事员用肥肉炸出动物油来做菜,这就是菜里的怪味。伙食虽然难吃,却要比其他二线部队好得多,起码提供了足够的热量和一定的蛋白质。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的年月,也算是不小的成就。
新兵训练开始是注重体能,尤其是上肢力量的训练,上百次的俯卧撑、引体向上、单杠、双杠,一天下来,很多新兵胳膊肿痛,疼得直哭。熬过头两个星期,新兵身体慢慢适应,训练就不是特别的吃力,意志力强基本上就都能熬的过去。
我倒是没有感到不适,肚子饱了以后,训练更加容易,十年的搏击训练让我的身体条件明显髙出一筹。连队每回越野跑等各项体能测试,我都能名列前茅,也颇为轻松。不过,新兵连里同样卧虎藏龙,各项测试要想拿到头名并不容易,竞争下来我也有第二的时候。我的优势是综合素质,好比十项全能,总分算起来我要远远超过第二名。
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新兵连的训练,我们连一百多号人大约有十个被淘汰。其中有两三个是身体无法承受训练强度,他们多半是城市兵,从小没有受过足够的磨练,身体也娇生惯养,训练量加大后就开始出现伤病,不得不被退回地方。其他的人被淘汰原因要复杂些,一半的人是意志薄弱,身体没有问题,他们的确是不适合军队的职业,早出去对大家都好。另一半人有智力的原因,也有态度的原因。军人需要对局势有瞬间的判断,大脑要能作出理智的分析,战场上他的选择往往决定自己和战友的生命,智力条件欠佳的人离开是正确的选择。态度不好的人更应该离开军队,面对极度的压力他们往往成为集体最弱的环节,带给自己人的危险要超过敌人。我很庆幸部队新兵连的选拔很严格,后来战场上我们侦察连的优异表现一定程度上验证这种选择哲学。我看到过兄弟部队的新兵,因为没有足够的选拔标准,有些人无法应付战场的压力,神经崩溃甚至自杀。这种悲剧本可以避免,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兵。
虽然我很适合当兵,可张班长并不如此认为。尽管他没有明确的表露,我却感受到他的窥测,他在找我的漏洞。让他失望的是,进入武器训练后,我的表现更加优秀,我对于枪支有种天然的悟性,手感极为出色,几乎可以感觉到子弹飞行的轨迹。连里打靶比赛,有我参加,他们就是在争夺第二名。我不仅仅是射击精准,还速度奇快,王班长也不得不承认我有射击天赋,不是他们教出来的。
说这些,不是吹嘘我如何轻易过关。很多人忽略的是,我在训练中花费的时间和认真程度。在靶场上,我全神贯注的射击每一发子弹,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姿势和状态,不断的尝试如何提高自己的成绩。五十发子弹射击下来,我全身好象水洗一样,精神上也感到极度疲劳。天赋的开发永远需要反复的磨练,这点适用于平民生活中,也适用军人的职业。
拚刺刀是红军时代的重要手段,那时候子弹缺乏,人命则要充裕很多。朝鲜战争过后,部队拼刺刀的科目变得不是重点,但我们还是花了些时间来训练。我们学会了基本的几个防守和刺杀动作后,王班长要求我们进行分组对抗训练,通过演练来掌握动作要领。
和我对抗的是李彪,山东大汉。他的家乡尚武风气很浓,他从小习武,身手也还过的去,我们较量过几次拳脚,我要费点手脚才能打败他。
我们很快掌握了传授的基本动作,开始即兴的发挥。李彪来进攻,我来防守,如同搏击一样,我尝试捏揉各种动作进入刺杀对抗。我们你来我往很多会合,颇为精彩,也很惹人注目。张班长看到,喝骂我们停下,问我们在干什么?表演舞蹈?
我们没有争辩,从新中规中居的训练。张班长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满意,他觉得我太轻松。李彪因为身材原因,身形不是特别的灵活,他的刺刀进攻无法给我很大的威胁。
张班长挑了连队一个身形最灵活的小个子,他比我矮一头,速度却极快,手上动作也十分灵巧。我们一起拼刺刀,居然是旗鼓相当,一时间难分高下。
但是中午吃完饭后,再次比试,我发现了小个子的弱点,他的速度无法弥补他在力量上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