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不理解,“这种偷懒耍滑的人,本就该多加教训,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谁把没后代当求饶借口的,这人只想着他自己一家。”
“人当然是先想着自己家。”孟长青说,“你快去,要是想不明白,之后我再给你解释。”
八方把手上的包裹交给孟长青,“那我先去。”
孟长青拿着包裹回衙门,拆开见里面是些干货和一封信。
信还没来得及拆,八方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少爷,我回来了,还是没想明白你给我讲讲。”
孟长青边拆信边问:“国家这两个字,哪个字更重要一些?”
“自然是国。”八方说:“这不正同皮毛二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孟长青点头,“这话没错。但我问你,国不是一家人的国吧?”
“那肯定不是啊。”
“若是要牺牲某部分人的利益,去维护国家,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八方不敢贸然回答。
“被牺牲者,若是自愿挺身,抛家舍业一心为国,那他该称英雄。
但世上英雄总归是少数,多数都是普通人。
可身为一个普通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谁规定人生来必须道德高尚、舍己为人?
在没有伤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为自己着想,本就是一件正常事。
这个钱宝山就是个普通人,他满心满眼全是自己的家庭和后代,这点不该是我们批评他的理由。
我以战死的将士辩驳他的观点,本是我偷换概念将他高高架起,让他感到自己的观念是卑微可笑的。
这样他才不能以私利扯大旗,挑动其他役夫的不满情绪。”
八方听傻了。
孟长青继续道:“但我身为主事官,要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付出者。
他是因为我的一本公文,才离了家和刚娶的媳妇,来这里捞两月劳苦。
这面墙建好了,大梁能多个北山县,你少爷我能多一笔功绩,他能多什么?
不能一边享受他们的劳动成果,还因为他们的想法不够高尚去批判他们,那就太不是人了。”
孟长青展开手上的信。
信上所写的主要内容,是京中最近局势的变化。
正与之前卫方耘所说相合。
肖家的两门亲戚被告到大理寺,连皇帝也惊动了。
皇帝把肖家家主传进宫中训斥。此事连带太子在朝中丢脸,肖家最近安分不少,他家一贯要办的赏梅宴也没办。
孟长青拿着信去找文氏,八方捧着干货立马跟上。
“母亲。”孟长青来到文氏她们住的地洞,她娘和母亲正坐在角落的炭盆上煮汤,“娘。”
梁啾啾道:“正巧,汤快好了,你在这儿喝了再走吧。”
“好。”孟长青蹲到文氏旁边,“母亲看看这封信,是东文叔写来的。”
文氏接过看完后分析道:“肖家这些年越发张狂,皇上正当壮年,肖家有此一遭也属正常。”
“母亲以为,此事与皇上相关?”
文氏对孟长青说:“你不也是有此怀疑么?”
“正是。”孟长青坐到八方推过来的小板凳上,“太子的年纪眼看着越来越大,正是要入朝历练时,却弄出这档子事,明显是在打压太子。”
文氏问:“你在为太子担忧吗?”
“我是在为自己担忧。”孟长青说,“我自六岁起入宫做太子伴读,无论在谁看来,我就是太子一党。”
“当年把你推至陛下眼前,实在是无奈之举,自你出生后几次三番遭到暗杀,我深知以我的能力,实在保不住你。”
“母亲。”孟长青按住她的手,“我知道。要想守得住权贵,自然要扛得住风险。
当年陛下只是开恩让我在宫中读书,是我自己非要成为太子伴读。”
文氏说:“你不必太过忧心,太子毕竟是长子,只要他自身不失德,自然能得朝臣拥戴。”
“可是母亲,正如您所说,皇上正当壮年呐。”
文氏回握住孟长青,“皇上是否舍弃太子,你可以从自己身上看出来。
你的信件要还能送至御前,那皇上就从未动过这个念头。
你虽然颇有怪才,但天下有能之士何其多,皇上并不是非你不可。他之所以重用你爱惜你,正因为你是太子的人。你所做的任何功绩,都是太子的功绩。”
这点孟长青自己也清楚。
“何必忧心那么多?喝汤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