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杨正一声吼,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说。
“想来你们两个村,本就有积怨。”孟长青说,“又因为我这里的规矩,激化了你们的矛盾。
如今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新仇旧怨,也不管你们来自哪个县、哪个村,我只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大梁百姓?”
“是。”人群之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回应。
杨正又是一声吼,“大点声!”
“是!”
“既是大梁百姓,燕军铁蹄闯进城墙之日,你们还能活命吗!
如今边关没有大战,你们便觉得日子安稳了,往后也就这样过了,柴米油盐就是你们最大的困扰。
回去问问你们上了年纪的父母,一旦燕军闯入,百姓们是什么下场?
整村屠尽,血流成河,烧杀抢掠他们无恶不作,咱们大梁人在燕军眼里是什么?是会跑的牲口,是杀来取乐的玩意。”
孟长青高声道:“朝廷要建这堵墙,是建来玩的吗?是故意要折磨你们,非要你们冬日出来建城墙吗?
可能吗?
朝廷不会算账吗?三万多人,光是你们所耗的粮食,就以万石来计。
说到底,就是要让你们吃饱,就是要你们肯花力气把墙建起来。
等这面墙建起来,将士们就能在此处,把燕军最凶恶的骑兵拦下。
凉州才能多一重保障,你们才能多一份安全。
你们以为,每日在这里挖土、搬土、夯土,所为的不过是三顿糜子饭,所做的不过是堆起一面土墙。
可你们真正做了什么?你们是在为大梁边防出力。
是为你们的家人后代,围了个太平日子出来。”
“现在让你们不管以往如何,从今后只一门心思建城墙,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有人领头,底下那百来个人,当下举手喊起来:“愿意!愿意!”
“干活!”
孟长青发话,百姓们到墙角拿起工具,干得热火朝天。
新来的六个看守,到孟长青面前打招呼。
孟长青当即给他们派了活,“你们去里面把受伤严重的人找出来,伤药和棉布已经拿过来了,让他们上了药再干活。”
“是。”
事情解决完,孟长青回头。
杨正跟随在侧,“大人仁慈。”
“我不仁慈,仁慈的人做不了官。”孟长青骑上马,“杨大哥,再观望一段时间,要真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回了衙门,八方立刻去角落加炭,又去摸被窝里的汤婆子,“少爷,还热着呢,就不换水了,你把棉袄给我,我来烘一烘。”
孟长青脱了棉袄,却没有到床上躺下,而是拿起一本书对着烛火看起来。
八方凑过去一看,发现是四书五经里的一本,“少爷,您还不睡?大晚上看这些?”
“出去转了一圈睡不着,找点睡意。”说完,她还摇头晃脑的念起来。
“哎少爷,您既然睡不着,那咱俩说说话呗,刚才在墙边,你怎么就说自己不仁慈?”八方猜,“是不是做官就得让手下人怕自己?”
“那倒不是。”孟长青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可你连闹事的百姓都没处罚,还跟他们讲道理。”
“我跟你说过什么?”孟长青反问八方。
“什么?”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做事不必越级?”孟长青解释,“我的下级是看守,我已经处罚了看守,重新换来的看守,必然比之前更加谨慎,往后管理起手下的百姓只会紧不会松。
且不止这两组,消息传出去,所有组都会比之前看的更紧。
我要是直接处罚百姓,那事情就办的不高明。”
八方给她点了个赞,“还得是您啊少爷,你的心眼够我学一辈子了。”
“来财是不是跟你说过?”
“啥?”
“不高级的马屁不要拍。”孟长青把手上的书交给他,自己躺到床上,“念,我什么时候睡着了你什么时候走。”
自这场夜班风波过后,果然看守们看的更加严了。
不管是上茅房还是喝水,都得提前说。
百姓们的工作效率也比之前更高,转眼就到了二月底。
这时候气温回升,地上的积雪化的差不多了,有时正午的温度,能明显感觉到在零度以上。
孟长青看着越来越暖和的天,眉头皱的越来越频繁。
这时候的城墙才建了三十五里之多,离着宏甲县的城墙,还有近五里的距离。
城墙上的官兵,巡逻的越来越频繁。